2. 第 2 章
“姑娘的伞是摆设吗?”
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声响,四周的雨声细,密密麻麻回响,然而少年的嗓音却似一缕清风,直直穿入耳廓。
冷冽却好听。
如果忽略其中讥诮意味的话会更好。
越雨本打算用伞去够那个荷包,却被摇晃的船身打断,致使她没能站住脚步,也来不及去捞失物。
作为半路闯出来的“罪魁祸首”,他居然还挑起她的毛病。
越雨退了一步,这次脚跟紧贴着船沿。若不是位置限制,恐怕她会想退到正常社交距离。
意外的是,几乎与她同步,对方也侧了下身,稍稍挪开了点距离。
在这一方面,两人倒是默契。
辩解起来太麻烦,越雨不想说话。
除此之外,另一个原因是——
那人一只手将伞的幅度往她的方向移了些,另一只手朝篷顶探去。他比越雨高一个头有余,长手一捞,荷包便被大掌牢牢握住。
他似乎也没有听她解释的意思,动作极快。越雨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粉绿色荷包,脸上的困扰少了点。
“有劳公子了。”越雨客客气气地谢道。
面对少女乖巧伸出来的手心,他面上无动于衷。
越雨定在原地,纳闷抬眸。
只见那荷包上绣着一朵惟妙惟肖的粉荷,与少年的气质完全相悖。然而荷包在他掌中仿佛一个什么好玩的物品,掌心微动,便将荷包朝上颠了颠。
越雨的视线继续往上。
入目是一张尤为清隽朗净的脸。
那双乌睫上融了一滴雨珠,将睫毛染得湿漉漉的,却衬得双目透彻如镜。他的眼型漂亮而眼尾清凌,但这种锋锐并不刺人,反倒偏向于温和、沉静。唇线平直微垂,透着自然的红润。
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亮晶晶、鲜艳夺目的色彩。当这抹色彩猝然涌入眼底时,越雨有一瞬不适,视线不自然地移开。
少年觉察到她的眼神跟随,不甚在意地垂眸。
眼前姑娘的手静静垂在身侧,腰间丝绦垂下墨绿的流苏。
鲜少有姑娘爱穿这般深色的衣裙。
视线往上一移。
秀静的面容不加修饰,青色的斗篷薄纱遮住了发髻,纱檐还挂着一滴晶莹的雨露。
风拂过,兜帽向后翻了点,露出青丝上的茉莉银簪,薄纱欲落未落。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转瞬掠过,甚至称不上打量。
“我看姑娘的荷包分量不轻,日后留意些才是。”他动作一止,毫无留恋地朝越雨递来荷包。
若不是他这么说,越雨还没发现荷包看着是有些鼓。到了她的手上,也能感到重量。
沉甸甸的。
也不知道虞酌究竟带了多少银两出门。
此人估计是将她当作什么富家千金看待了吧。不过从穿着不难看出他非富即贵,瞧不起这点银袋子,也是无可厚非的。
越雨挤出一笑:“劳公子费心了。”
湖畔的风刮过两岸桂花树,淡香流溢,繁叶散开,枝上金桂簌簌而落,有的散落在台阶上,有的坠至船板。几瓣橘黄飘过少女微扬的衣袂,起起伏伏,最终悄然落在少年白袍上。
越雨盯着裙摆的目光微挪,她身上应该都染上了桂花香。
而在她身前,那纯白干净的袍摆此刻染了一丝污泞。
秋雨霜重,越雨裙裾上沾到的泥泞还未干化,如同卷起的风尘,在方才猝然靠近时,不经意染上了他白净的衣袍。
越雨盯着看了一会,决定当做没看到。
随后看向荷包,又看看面前那只撑伞的手,欲言又止。
荷包拿是拿到了,可她的伞呢?
他放着好好的船不避,是要同她一起躲雨?
她刚生出这个想法,就听见少年干脆利落地吩咐道:“张叔,再把船靠过去些。”
此处不是码头,临时靠岸的小舟本就没有用绳索牵挂,极易被水推开,尤其是他们站在船首,不过短短交谈几句,船身便不经意荡开了一点距离。
越雨安静地等到船首紧贴湖岸,便一手扶着柱子,一手牵着裙裾,很快抵达岸上。
她站在台阶上,回过身来,一束阴影覆下,抬眼便看见伞上映照的画。少年半个身子几乎都在伞外,肩上银白的细纹被雨露打湿,渗出更清晰精美的云路走线。
她微微启唇,虽说不想多言,但这回却是诚心想道谢的。然而先一步传来一道淡然的嗓音:“姑娘不必再谢。”
越雨歪了下头:“……”
他好像知道自己在做好事,但越雨依旧颔首称谢。
越雨接过伞,下一刻,少年长指撩起船帘,弯腰而入,那翩然的白袍转眼便在雨中隐去。
轻舟再次启程,在袅袅细雾中摇曳、远去。
越雨撑着伞往回走,正巧碰上捧着桂花糕而来的虞酌。越雨奇怪道:“小偷呢?”
虞酌小心翼翼收好荷包,气道:“别提了,被他跑了。卖糕点的老板说他是这一带的惯犯,想来是怕我报官,跑得极快,好在我心爱的荷包回来了,否则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虞酌一路骂骂咧咧,很快便走到了小酒馆。
二人踏入馆内,解下斗篷还未放好,程新序埋怨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背着我俩干嘛去了?这么些时辰,我从侍郎府走路都该走到这儿来了。”
知道李泊渚和程新序等候多时,虞酌便懒得回怼,坐下喝了杯温茶继续愤愤不平地数落:“别提了,刚才本小姐的钱袋都要被人偷了,简直是世风日下!”
幼时他们带着仆从总会受到约束,于是四人见面从来不带旁人。要不是这样,哪能给到小偷逃脱的机会?
李泊渚问:“阿谣没帮你一起逮人?”
虞酌回道:“她去追荷包了。”
程新序淡定开口:“那就难怪了,你一人的确摆不平。”
虞酌眼神示警,程新序的语气顿时关切起来:“荷包追回来了?”
虞酌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摆摆手示意:“放心,我讲究信用,请客绝不逃单。”
程新序安心下来,转而对越雨说:“还好拿回了荷包,否则今晚这顿就没着落了。”
三人自然而然地洽谈,越雨没有要插话的意思,只是在四方桌前挑了个位置坐下。
落雨声清脆,在小酒馆内的欢声笑语中逐渐远去。
桥下雨连成雾,小舟游过湖中央,有人续茶慢聊。
江续昼望着进了船内后便无所事事倚着船壁的人,“我早就说你不该老避着那些姑娘,这才养成如今这副模样。同姑娘说话也不晓得体贴客气些,届时你那小青梅如何受得了你?”
裴郁逍单膝曲起,长腿受限于狭隘的空间不便于伸直,抵到了一边,听见好友数落也不生气,食指轻敲青翠的杯壁,随意道:“是啊,不及江公子文雅幽默,桃花繁多。”
明眼人都听得出裴郁逍在暗讽他。裴郁逍回京至今,还是头回受江续昼所邀,若不是裴郁逍应下,那今日该与江续昼泛舟碧波、赏湖边春水的就不知是哪家姑娘了。
江家家风开明,这几年老爷子和夫人一逮着休沐日便给江续昼安排相看,就差没把他逼疯。
江续昼自知理亏,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地转换话题:“不过——秋天可是个丰收的季节。”
他的转折实在生硬。
裴郁逍问:“你想说什么?”
江续昼又是笑笑:“不,我只是说秋天好,你不喜欢吗?”
裴郁逍直截了当地回:“不喜欢。”
方才江续昼提到了那位小青梅,又重点突出“丰收”二字,裴郁逍断不可能听不出来是指他的婚事。
那不喜欢是表面意思?裴郁逍回得一点也不客套。
江续昼正琢磨好好安慰一通,却听见裴郁逍倏地接了一句:“未免太过悲凉。”
感情裴郁逍还真当是在讨论季节了?
江续昼一顿,顺着问:“那你喜欢什么季节?”
透过窗角仍能嗅到一缕轻而悠远的桂花香,本以为是由远及近,但敏锐的嗅觉却令裴郁逍察觉到,是由近及远,身上不知何时沾了桂花香。
微弱的雨丝陷进船内,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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