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九十七、意外
前有慢慢包围过来的溺子，后退一步则会进入屋内，面对诡异坐在太师椅上的灵异。进退两难，顾云抓紧散发着幽幽红光的灯笼。
来不及思考其他，她望了一圈周围，双腿弯曲、重心下沉，用力一蹬腿。同时空着的那只手也没闲着，不断地拨动着水，整个人向上“窜出”一段距离。
高度不一致后，为了保险，顾云向外远离了一段距离，才转过身体打量她刚才所在的地方。
——此时，溺子们之间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乌黑的长发纠缠在一起，密密麻麻，似乎在找她的下落，蠕动着往外探寻。
这一幕完整地落入眼中，她心头的怪异感也越来越强烈。似乎对溺子来说，人类身躯的眼睛甚至感官都不再重要，包裹全身的头发早已取代了它们，并拥有这些功能。
过了一会儿，这些原本肆意流动的发丝变了，一改活泼的状态，慢慢缩回溺子身边，变得萎靡。
等到所有发丝安静下来时，溺子们不再动作，随着水流悬浮在水中。
跟着彩娘进入水下古镇后，她所见的全是幻觉，所以顾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抵达了哪里、又碰到了什么。但这些溺子和第一次随阿城巡逻时所遇见的的确不同。
雨夜的溺子主动攻击，后面将她们送到中央池塘的行为更是怪异；而刚才遇见的溺子似乎只要远离，躲开那些头发的探查，就可以避免被攻击。
当初她以为是异变的白升泰在背后操控，现在么，那只红棺中灵异则成为了最可能的对象。
顾云在水中慢慢向前走，漆黑的水域哪里都可能分布着溺子。刚才她就差点撞上一个，幸好灯笼发出的光提前照出了它的轮廓。
古镇设置的逃生结局到底该如何达成呢？
水上的古镇随着妆娘的死亡，大雨、大雾笼罩了它，然后百鬼出行。彩娘说红棺里的鬼在寻找彩妆、彩衣和身体，这点应该不至于欺瞒。那么水上古镇之前能保持正常，是因为被夺走了这三样东西鬼无法出手吗？
也不对，古镇并不是没人死亡。白升泰、潘泽民、水巡船夫……等等，鬼操控过白升泰，也操控过潘泽民的皮，至于水巡船夫，不是死在溺子手中么？似乎没有一个是被红棺鬼“直接”杀死的啊。
彩妆、彩衣和红棺鬼的身体是平衡关键。
那彩娘是如何想的？
唯一能带入水中、勘破幻觉的红皮灯笼她给了自己，真的只是为了红棺里的油吗？从鬼身上取下的东西，真的能威胁到鬼自己么？
疑惑在顾云脑中不断闪过。
而且妆娘已死，就算成功将彩妆从鬼身上剥离，彩娘该哪里去找人来“持有”它呢？
等等，顾云目光聚焦在手中的红皮灯笼上。
既然红棺鬼遗留的油可以燃烧，那是不是……代表红棺鬼也是可以被点燃的？
而且之前它能被困在红棺中，不至于现在不可以啊。
这两个念头一冒出来，她思路瞬间清晰。
而且自从进入太平古镇，红皮灯笼到处都是，起到了保护的作用。它不属于镇子的话，总得有个来源吧。
得回去，顾云做了决定，问清楚红皮灯笼的来源。
还有白十一小姐，鬼的身体一定和她密切相关。
想清楚这一切，她动作利索地弄灭了灯笼。
眼前再度恢复光亮。
顾云怔了怔。
雨水哗啦哗啦从高空坠落，敲击在水面上。无边的黑夜中，她坐在船内，船首是一个男人高大的背影。
“小云？”熟悉的声音，他抓住竹竿，转过身。
露出脸上的面具。
是阿城。
看情形，是重新上演巡逻第一天的事情了？
没理会这个阿城讲了什么，顾云再次点亮灯笼。
熄灭。
点亮。
熄灭。
点亮。
……
每次在水中古镇重新熄灭灯笼后，她所看见的幻觉竟不相同。
并且自己的位置也在发生缓慢地变化。
又一次熄灭后，眼前的景象还未重组完成，她耳边便传来女人轻柔地询问。
“这位郎君且慢——小女子迷路了，可否在郎君家中夜宿一宿？”
这说话方式，绝对是古代的时间点。
顾云赶忙停下重新点火的手。
新的场景解锁在船上。
黄昏时刻。
一条船，三个人。
前头两个汉子对视一眼，“姑娘，我们几个是出来捕鱼跑远了。夜宿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
话没说完，他们俩抬头双双愣住了。
顾云也望过去。
这是一个长相十分出众的女子，面庞如雪，双目柔情似水，她的眼睛像墨一样黑，嘴唇和血一样红。
她站在森林里探出一张脸，祈求地看向这里，似乎有点害怕。
该害怕的是这边才对吧，打扮如此精致又身着绫罗缎绸，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人迹罕至的林子里呢。
顾云眨眨眼睛，心中认定女子也是灵异。
“好姑娘来吧。”
随着男声的应允，女子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红皮灯笼？！它手里拿的是红皮灯笼！
女人柔柔的笑着，出了林子却什么话都没说，搭着男人的手在木船找了处位置坐下。
“走了兄长，再晚些就黑了。”
“唉，姑娘你坐好。”
幽幽的红光照在水面上。
渐渐地，渐渐地，女子靠在弟弟的背上。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则是另一幅场景——柔软的双手摊在男人肩膀，像是干瘪的气球，雪白的人皮里头空荡荡，它紧紧贴着男人，原本该是眼睛的位置，被两个黑黢黢的窟窿取代。
好了，这下古镇为什么会出现剥皮这种死亡方式也清楚了。
不过一直到木船平安归镇，它都没有动手。
是有什么死亡条件未达成吗？顾云跟在后面，灵异的存在应该是特殊的。她想试试能不能拿到对方红皮灯笼里的火，在船上的时候她就看见了，那火的颜色一直是血红的，并且从未有过波动。
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火。
两人走在前面，人皮走在中间，顾云在最后面。
突然，最前面的男人身形一顿，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声。
原来不知何时，灵异贴在了他的身后。男人背部以脊骨为线，出现了一道裂口，那人皮正两只手探入其中，所经过之处，皮肉像香蕉剥皮一般丝滑分离。
而红皮灯笼则滴溜溜地悬在半空。
诡异的红光笼罩住在场的所有人，外面静悄悄的，明明来时遇见许多镇子里的人，男人此时的尖叫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查看。
就好像……这里被暂时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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