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第 78 章

九狱幻境中，周焕挥剑打碎了一面银镜，银镜消失后，一片参天古木群聚的树林出现在他眼前。

他刚刚为逃群妖攻击，堕入无尽深谷，所幸如云的树冠接住了他，因此逃得了半条命。他此时蓬头垢面、满身伤痕，后颈处的灼痛却教他不得不忽略了四肢百骸的伤痛。

那妖毒似是钻入全身经脉，引起万蚁噬心般的疼痛，他浑身颤抖，几乎无法挪步。

当初蓝越弧将他从夏国的牢狱中救出，那神行符带着他确实逃离了颇远的一段距离，进入了华国境内。

他心神稍稍松开，以为可以就此喘息几日，没想到迎接他的是更大的厄运。留宿华国客栈的当晚，他在梦中被胸颈间的窒息感骇醒。

清醒过后，他才发现自己全身都被一道道黑影束缚住，那黑影宛如活物。他眼珠转动，枕边的墙壁上，摇摇晃晃的烛影中，一条长蛇张开大口朝他咬去，一阵剧痛之后他便再无知觉。

之后便是漫长的流徙和牢狱生涯，他被关在精铁焊成的马车里，不知要去往何方。由于是凡人之躯，时不时会有人给他送些食物。也是因着进食的间隙，他悲哀地了解到了自己落得这番惨状的因由。

原来，这具天生的灵体早已被妖王看中。他们种下妖毒，正是为了淬炼他那凡人之躯，使其成为日后妖神复活的宿体。

他一路伪装麻木失意，终于在某次进食之时寻得空隙，用赤霄剑的力量将送饭的小妖弄晕，伪装出逃。

后来他才知道，逃出的地点便是妖境的万壑山脉，妖兽横行，毒瘴漫天，更遑论各种毒虫蛇蚁，便是没有追兵，他也难有生路。

他原本想着能死在荒郊野外也好过被妖界利用，谁知逃出不过一日，他便被大批妖境追兵包围了，最后慌不择路，落入了这毒瘴笼罩的深谷中。

他蜷缩在一棵垂须密如帘帐的巨大古木下，控制不住地发出稀碎的呻吟。突然从树上掉下一道黑影，一个倒挂的人脸猛然扎进他的视线。

“咦？天生灵体？”那人疑惑道。

周焕全身注意力都在抵抗那妖毒，并未留意那怪人如何跳到了地上，又围着自己转了几圈。

周焕那时对他唯一的感觉就是怪异，不仅行为怪异，穿着打扮更是特立独行。素白的外衫明明已经恰到好处，他却非要在外衫之外还挂上许多破破烂烂的红色布条。

他还未来得及思考分析，一阵冰寒之气从头顶灌入，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去，却奇异地发现剥魂碎骨般的疼痛渐渐消失了。

冷汗浸湿了双眼，他无比费力地抬起眼皮，见眼前是一张脏兮兮的脸，却掩不住男子五官的秾丽。

他额心一道猩红色纹印妖异而醒目，相处一段时日之后周焕才知道，那是堕仙的标志，印在神魂之上，永生永世无法磨灭。

琦玉那时神志不清，却很执着于他的天生灵体，他修为深不可测，很快便为他清除了妖毒，身上的外伤更是不在话下，一并在那浑厚的仙力滋养下修复好了。

奔波逃命了许多日子，周焕第一次睡了个安稳觉。再次醒来，自己却在一片荒漠的上空飞行。

一张残破的竹席载着他和琦玉，竹片虽然残旧，却光滑如玉，上有隐隐的宝光，看得出来曾经是一件精致的法器。

“师父，我们去哪儿？”周焕问道。

他清楚地记得前两日琦玉问他：“被人害成这样，想不想报仇？”他不假思索便说了一个字“想。”

“那便拜我为师吧！”琦玉似是早有准备。

琦玉的本事周焕看在眼里，若是能得他为师，自己将来定然实力提升有望。这旧日的一桩桩一件件，他誓要找周溪和妖族讨回！

他二话不说就跪地行了拜师礼，琦玉将他扶起，问：“想不想学本事？”他连忙点头，再次睡醒就来到了这荒漠之中。

此刻，在这片陌生的荒漠上空飞行，周焕心中复仇的火焰熊熊燃烧，全然没有注意到琦玉眼中怜悯而又狠戾的目光。

“徒儿，为师前日传你的心法修习得如何了？”琦玉收徒后，清醒了不少，已略略收拾过形象，此时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唯有眉心那道堕仙印昭示了他身份的不祥。

“师父放心，徒儿已经记熟。”周焕信心满满地演示了一遍，满眼信赖地看着他。

“果然是天生灵体，修行之路如有神助。”琦玉眸中隐隐泛起癫狂，他邪肆地勾了勾唇，“今日为师要送你一件大礼。”

转瞬之间，他掌中聚起一道暗红色细如发丝的长针，一阵头痛欲裂过后，他的身体仿佛被拆分成了八块，又似乎是更多……

他在浑浑噩噩中沉沦，周遭什么都感知不到了，唯有那裂魂之痛如影随形。那灭顶般的疼痛不同于皮肉上所受的苦，而是灵魂被一寸一寸撕裂的剧痛，仿佛被浸了毒药的鞭子从四面八方不断地抽打。

更可怕的是他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做过什么，更忘记了要做什么，他像一只断了头的苍蝇在黑暗中打转，连寻觅出路的本能也在渐渐泯灭……

无数沾染污血的手朝他伸出，像是要将他撕碎一般从各个方向撕扯着，尔后那些力量蛮横的撕扯又变作残忍的噬咬……万般痛苦，一一尝过。

一道与他身形一模一样的黑影在前方出现，那黑影凝实后又立即分化成了无数道，每一道都拥有与他匹敌的力量，他们尽数施展剑招朝他攻击。

他下意识地抵挡着，却毫无招架之力，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眉间裂开一道猩红的细缝，那是心魔缠身的征兆。

唇间突然溢出一丝轻笑：“就这么点本事吗？”周焕睁开眼，额间的红线倏然褪去，他清眸生辉，分明清醒无比。

“你凭什么以为这小小的心魔可以困住本君？”赤霄剑嗡鸣着闪现在他胸前，他抬手执剑，剑指在剑身一抹，“能习得这一身功法，无论是三重塑魂之术还是九重心魔考验于本君都不过覆掌可灭，区区幻境又算得了什么！”

剑光化作一条栩栩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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