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马行
苏彦清的心正渐渐下沉,目光却猛地钉在前方——不远处,一个背对人群、略显单薄的青衣“公子”,正低头凝视手中之物。那物件,赫然便是他遗失的绣囊!
“这位兄台!”苏彦清强压着翻涌的情绪,几个大步上前,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和笃定,“请留步!兄台手中之物,乃在下不慎遗失的——”
只见那青衣“公子”闻声一顿,缓缓回眸,朱唇轻启,惊声已至:“苏...苏大人——?!”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喧嚣的车马行背景瞬间模糊褪色,化作一片无声的虚影。
空气也仿佛瞬间被抽空,只剩彼此眼中那难以置信的震惊,如同掀起滔天巨浪!
“昭音——”“吴姑娘——”苏彦清与余晖同声惊呼。
苏彦清胸中悸动如擂万钧之鼓——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紧随震惊之后的,便是对绣囊失而复得的庆幸,但转而又从心底涌出更深的暗流。
“苏大人?你……竟也在信州?”吴昭音终于发问,声线里方起一丝故人重逢的微喜,便又顷刻湮没于更深的疑云之中。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将绣囊举起,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声音努力维持着平静:“大人方才说什么?这绣囊……是大人的吗?”她紧紧地观察着苏彦清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试图在那熟悉轮廓间,搜寻着属于“萧哥哥”的痕迹。
苏彦清只觉得那递来的绣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他几乎是僵硬地伸出手接过,指尖触碰到她微凉的皮肤,心头又是一阵剧烈的抽痛。他瞥到了她眼底里那暗涌的希冀之光,那光芒几乎要将他灼穿。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承认?告诉她“是,我就是你的萧哥哥”?不!他不能!
他自觉愧怍,在大理寺时都未能助其扳倒严相,如今被贬,更是会辜负这份沉甸甸的期盼吧?大理寺的暗箭、贬谪途中的凶险、赣县未知的漩涡……他如何忍心将她拖入更深的危险!
这份犹疑,最终化作了面对她炽热目光时的、一丝连他自己都厌弃的胆怯。相认的冲动在喉间翻滚,却被他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压住,最终只化作一个无声的、剧烈滚动的喉结。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旁边的余晖终是耐不住性子。少年心性耿直,眼见大人丢了如此重要的东西又恰被吴昭音拾到,此刻他却还在那里支支吾吾、沉默不语,便急得脱口而出:“正是大人的!方才——”
苏彦清的声音陡然拔高,打断道:“余晖,去找个地儿将马拴着,别让它跑了。”余晖一脸莫名其妙地接过缰绳。
苏彦清转过身,将绣囊递还吴昭音,含着一丝歉意笑道:“许是我看错了。”说罢,他忙将话题转开,故作平静地问道:“不知昭音为何在此处?”
吴昭音的心起起伏伏,手中的绣囊,此刻变得重逾千斤!它像一把烧红的钥匙,灼烫着她的掌心,也疯狂地叩击着她的心门:倘若……倘若眼前朝夕相处的苏大人,真的就是萧哥哥……那他为何姓苏?为何在京城时似乎从未认出?为何此刻……似乎又不敢承认?!他当真是看错了吗?如此珍视的贴身之物,又岂会看错?余晖那急切的神情,分明就是……!
为了掩饰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她将绣囊揣进了自己的行囊中,继而顺着苏彦清的问话,垂下眼帘,低声解释,声音带着一丝黯然和刻意伪装的平静:“家母……岭南传来家书,言说母亲抱病,心中忧急,欲回岭南探望侍疾。”。话虽如此,但她脑海中仍在反复回响着余晖那句被打断的话和苏彦清的反常。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纷乱的思绪,抬起头,反问道:“苏兄呢?你又为何在此?”
苏彦清心中一紧,面上却平静地诉说自己如何被严相污蔑,又如何被新皇贬谪之事。
“赣县县令?”吴昭音微微一怔。她看着眼前风尘仆仆、官袍陈旧的苏彦清,一股物是人非的悲凉感油然而生。
随即,便是对严甫申更深的痛恨!祖父含冤而死,方大人被害,杜使节被藏匿……如今连苏大人也被贬至这等偏远之地!自己……更如丧家之犬!这桩桩件件俱是奸相当权,正道沦丧的悲哀。
两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苏彦清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苏彦清敏锐地捕捉到吴昭音眉宇间那挥之不去的忧虑之色,再次转移话题道:“不知道昭音如何来的信州?路上可发现什么趣事?”
不提这事也罢,一提起来,吴昭音心中更是郁闷。她先言及途中自流民处听闻突厥已破襄阳之事。二人皆疑是因严相封锁消息所致,所以京城犹显太平幻象,不知危险将至。接着,她又提起在船间码头的骇人见闻,余晖也恰好系马归来。
“大人……我今日在码头,目睹了一件……怪事!”
“哦?”
吴昭音顿了顿,“珠儿在船上无意中听到船工密语,提及什么‘新货’、‘调教’、‘娃娃’……当时就觉得怪异,后来……”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在码头的街角见到了一个耍杂技的孩子……那孩子叫阿毛……眼神空洞麻木,身上……身上布满了新旧交叠的伤痕!他的师傅——不,那算不得师傅,那孩子被一恶人驱使着钻入一个口径不过盈尺的坛子里。”
说道此处,苏彦清和余晖二人已面露愠色。
吴昭音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阿毛那扭曲变形的身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强忍着不适,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恐惧:“还有其他孩子,他们身上都有怪异的伤口,有的已……已看不见手足,而且那绝非天生的残疾!倒像是……像是被人故意折断、扭曲……”她终于艰难地吐出了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词:“我……我怀疑,这便是‘采生——折割’!”
“采生折割!”这四字如同惊雷,在苏彦清耳边炸响。
他眼底翻涌着震惊与愤怒,神情凝重地沉声道:“你们所见,绝非孤例。我沿途已听闻赣县及附近州县,接连发生孩童失踪奇案,还有‘傀儡童伶’的传闻在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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