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千子树下（13）

魂魄莹莹的手一根根拾起携着家人气息的断发，细细地拢进掌心。

确定不再有遗漏，聂莫黎小心挑出一根，裸露的魂魄触上去轻轻捻了捻，才放出半句讶然的自语：

“居然是实体”

明明甚至骨灰都有一部分还留在她身边？

..萧潇到底被骗到哪去了？

如果真的回来过，为什么不来见我？

余光里瞥见一旁除了一只眼睛还随纸钱的飘动能偶尔露在外面，大半张脸都被封的严严实实的黑无常，聂莫黎将那半缕发拿自己的阴气裹起来，很小心地贴身放好。

再抬起头，又是仿若无事发生的平常语气：“你见过她？”

黑无常，据说名为范无咎，在聂莫黎的人物分析本本上记录的很简单：

不死板、通人性、破钱山乐队琴师

理论上应该严守阴间条例办事，但实际上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不是现在这种物理意义上的

“唔！”

确实抠不下来嘴上封条的黑无常积极点头，伸着脸往前凑，唯一露出的半只眼睛流出些求助专用的讨好神情——

被迫读出鬼差想法的聂莫黎嘴角抽了抽，总怀疑祂前几天放宁子服肉身硬闯鬼门关不是因为善心大发，而是看那家伙命太硬了选择闭眼捂耳暂避锋芒。

你的架子都哪去了，让牛头拿去放碟和鼓了吗？

没等祂腆着脸继续靠近，聂莫黎轻轻一抬手，阴气就引着法力触上去

撕拉！

本来只打算揭起封条一角の聂莫黎：？

我还没用力呢

黄布乖巧地落进掌心，残余的怨气在与皮肤接触的瞬间柔软地散去，只留下一丝丝眷恋的风，羽毛一样的扫过。

一如午后恍惚被萧潇叫醒时看见的，拂过窗棂的微风

“嘶...”

其实性格相当活泼的无常揉着自己遭受痛击的脸，对聂莫黎这种毫不敬畏地府工作人员的行为表示深深谴责：

“我怀疑你公报私仇”

聂莫黎：“我一个娇小的女子，怎么会做公报私仇这种事？”

已经开始怀疑是黑无常暴力执法才让萧潇有家回不了错过这回见面机会的新任鬾娘子弯了弯眼，语调轻柔:

“无常大人是在哪见到她的？中间过程呢？麻烦跟我详·细·讲·讲？”

语气礼貌，神色平静，气势汹涌

与刚刚毫无前摇就死死封住自己嘴巴的鬼魂如出一辙

黑无常背后一凉

【葬物殿】

“咳..真是冷、”

刺骨的凉意从被勾魂锁贯穿的锁骨之下一阵阵钻出来，把沾染上衣襟的血液都冻成殷红的冰花。

冲青白的指尖呵出一口并不温暖的气体，萧潇催动魂魄中的风将自己多灾多难的模拟躯壳团团缠绕，待到手指恢复灵活便蹲下来，将从林霜枫手中得到的、雕刻着种子纹路的木戒埋入面前干涸的河道。

这还是她被拽入现实的那片地方，只是曾托载着莲花的水流已然没了踪影，只余下石砖间窄而深的小道。

“有时候真怀疑自己是纸片人”

灵动的绿意挣脱压迫的淤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长生长。萧潇紧了紧完好的衣襟，触上那莲花新生的柔软花瓣：

“要不然就这三十厘米宽的地方我到底是怎么被拽过去的”

自言自语地帮自己放松心情，她拈起花朵中心的铎舌

指腹沾染的少许暗红蹭上去，就被那泛着奇异光泽的骨质迅速吞下。

萧潇抽回手，把那铎舌安上那不住响着的空心的铃

铃——

待到最后一声铃响浸没于潮湿的空气，回归完整后终于不再哀鸣的铃安祥地躺在她的掌心，任由泛红的注释在系统的扫描后紧紧贴附于自己润泽的纹理：

【髒铃】

【用六藏菩萨雕像的一部分刻出的铃铛，据说有让人短暂获得修改过去的能力，不知是哪位勇士的手笔。（注：使用则视为公然违背任务，系统将启用最高级惩治措施）】

【请尽快销毁】

萧潇看着那警告，却不自觉勾起笑

太好了

既然能逼得系统都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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