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青衣仆役一一记下差遣,心道,还好崇文书院就建在栖云山上,否则,眼前这位贵客另要了好几种墨,他们一时半会哪里寻得来。
盘算着稍后要如何向管事交待,没走几步,他见着桃林间一位年轻小姐,雪肤红唇,顾盼生辉,要不是此刻朗朗乾坤,他都怕是哪棵桃树成了精。
稳了稳心神,仆役依着规矩行礼,道:“见过这位小姐,今日漱石居设宴,午时开席。笔墨纸砚、古琴棋枰等一应器物皆已备下,小姐可前去赏玩。”
孟令窈点了点头,仆役快步离开。
裴序朝这方走了几步,“孟小姐。”
“裴大人。”孟令窈眯了下眼,弯唇笑道:“大人今日怎的未去曲水流觞?”
裴序眉梢微动,“我为何要去?”
孟令窈:“难道是不喜欢吗?”
裴序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他素来不喜喧闹场合,更不愿在众目睽睽下卖弄才华。
“哦?”孟令窈不依不饶,凉凉道:“难不成去年在曲水边作《惜余春》的,是大人的孪生兄弟?”
时隔一年,相似的场合,再度提起,她心里仍带着点气,那幅她画了大半日却无人问津的《春山烟雨图》至今还卷在她的书房里,犹未装裱。
“我并无容貌相似的兄弟。”裴序回道,随即陷入沉思。半晌,他缓缓开口,“去年...我是受人之托。”
“《惜余春》乃我祖父所作,他有意与众文友同赏。不料临行前几日身染微恙,托我代为吟诵。”
裴老太爷一辈子爱出风头,生性风雅又好名声,每每有了佳作,必要四处传扬一番才肯罢休。去年春日,他雅兴大发,作了一阙《惜余春》,自觉当世佳作,甚是得意,本是打算亲自在上巳节上吟咏,谁料出了意外,只好千叮咛万嘱咐,交待孙儿,务必要让整个山上,连只路过的麻雀都要知晓他的诗作。
“当时已向在座诸君言明。”顿了顿,他补充道:“孟小姐许是不在席上。”
倒是连理由都找好了。
孟令窈神情一滞,耳尖微微发烫。她确实不知道这段内情。当时裴序的诗作还未念完,她就已抱着画拂袖而去。后来但凡有人提及那日之事,她是能避则避,哪里会去打听其中详情。
“原是如此。”
她垂下眼睫,左右手交替拂了拂肩上的落花,仿佛很忙碌的样子,“当时我确实不在。只是听闻裴大人做了一首极好的诗,原是出自老太爷之手。”
“还有一片。”裴序倏然出声。
“嗯?”
他伸出手,拈起孟令窈肩头一片“漏网之鱼”,嫩粉的花瓣落在他指尖。
并未随手拂落,他不动声色地,将那片花扣在了掌心。
孟令窈回过神,“多谢裴大人。”
她借机转身,“时辰不早了,我去漱石居看看。”
裴序默然跟上,始终保持着三步之距。□□蜿蜒,二人身影时隐时现于繁花之间,宛如画中游。
漱石居早已宾客云集,回廊下公子小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或抚琴或对弈,或吟诗作画,好一派风雅景象。
孟令窈一眼就看到了设在东厢的笔墨案,径直走了过去。案上摆放着各色文房四宝,砚台里清水盈盈,毛笔按粗细分类插在笔架上。
“令窈。”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孟令窈回头,见谢成玉正坐在花梨木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方墨锭,笑吟吟地看着她,“我就知道,在这准能碰见你,这就叫守、株、待、兔。”
“今日来得晚了些。”谢成玉起身相迎,眼波在落后几步到来的裴序身上一扫而过,笑意更深,“莫不是路上遇到了什么好景致,驻足观赏?”
孟令窈随口敷衍,“山路湿滑,走得慢些。”说着上前打量案上的笔墨纸砚,“今日准备得如何?”
“我已经替你都挑选好了。”谢成玉献宝似地举起手中墨锭,“这次倒是准备得周全,往年都是绛墨、易墨居多,方才还有人送来了徽墨和瑞墨。你瞧瞧,我特地取了你惯用的徽墨。”
她福了福身,拖长了声调,“还望小女子今日有幸,能再为孟小姐研一回墨。前几日你为我画得那幅画,极好。”
只看她神情,孟令窈便知晓,那画应是让谢大将军满意的。
于是展颜一笑,“允了。”
午膳设在临水轩中,雅集素来不拘座次,各人寻相熟友人而坐即可。孟令窈与谢成玉方踏入膳堂,便见周希文自另一处走来,盈盈福身,“令窈,可否与我同席?”
话音未落,谢成玉抢先开口,“那可不成,我与窈窈一向是一起的,周小姐万不能横插一道。”
“成玉年年皆与令窈一起,”周希文柳眉微蹙,感伤道:“我只今年,让一让我也不成吗?”
“不成。”谢成玉笑容不变,话语内容却丝毫不客气,“有一就有二,周小姐,恕难从命。”
二人针锋相对,各不相让。孟令窈扶额,“何必争执,那株海棠下有一方长桌,尽可三人同席。”
谢成玉同周希文对视一眼,同时迈开步伐走向海棠树。粉色海棠花瓣时有飘落,恰似天女散花。孟令窈居中而坐,两位友人分列左右。
谢成玉殷勤布菜,“窈窈尝尝这糖醋鲈鱼,是依照江南做法烹制的。”
周希文亦不甘示弱,斟了杯桂花酿,“这酒温润甘甜,最适宜女儿家饮用。”
二人轮番上阵,你布菜我斟酒,将孟令窈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在其中,享受着众星捧月般的待遇,有些无奈,眼角笑意却始终未褪。
不远处,赵如萱冷眼旁观,心中莫名酸楚难当。她身旁的李小姐低声道,“孟令窈倒是好福气,谢周两家小姐皆如此倾心。”
“哼。”赵如萱撇撇嘴,“不过是她们未识得孟令窈真面目罢了。待时日久了,自然会看清她的为人。”
李小姐连忙附和,“正是如此。周小姐怕是父兄一齐入狱迷了心智,在她面前如此盲目。这般识人不清,纵是将来承继了周家万贯家财,恐怕也要尽数败落。”
赵如萱闻言心情稍霁,目光不自觉飘向另一桌的林云舒,眉头重新蹙起。林云舒今日着一袭湖绿罗裙,独自坐在紫薇花下,神色恬淡。
她们有些日子不曾交谈了。纵然自她与三皇子定亲的消息传出去后,身边就不曾少过旁的贵女小姐,可她心中,这些人皆是不及林云舒的。
原以为兄长回京后,林云舒会与她重新亲近——毕竟她一向倾慕她兄长。可如今看来,林云舒竟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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