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抱歉

楚枫终于意识到了顾拾遗对他的爱，比之八年前，或许还要深刻。

但这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不爱就是不爱。他一开始，就没有爱过顾拾遗。

从前如是，今天，亦如是。

楚枫看着顾拾遗的眼睛，片刻后，才摇了摇头。

“抱歉。”

“我并不喜欢你。虽然你和你哥哥顾斯年长得很像，但是，你们是不同的，我分得清楚，我喜欢的究竟是谁。”

“我喜欢的，是顾斯年。”

从来不是眼前的这个……顾拾遗。

顾拾遗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楚枫，看着看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喜欢顾斯年，却厌恶着顾拾遗。

他爱着的人，喜欢上了他伪装出来的一个虚假的性格，却根本不喜欢他。

何其可笑？

又何其可悲？

顾拾遗想，他的的确确，可以消失了。既然楚枫喜欢的是他伪装出来的顾斯年，那么，这辈子，只要楚枫还喜欢顾斯年，那他就愿意一辈子都做顾斯年。

虚假又如何？

只要能得到楚枫的爱。

顾拾遗心里这样劝着自己，可他到底还是不甘心，忍不住再努力一下，最后看着桌子上摊开的东西，看着楚枫，道：“你，可以打开看一眼这些东西吗？或许，这会给你些惊喜。”

亦或者是惊吓。

因为顾拾遗早就把自己各种证件上的名字，改成了顾斯年。

这些房产证也好，赠与合同也罢，上面都是顾斯年的名字。

只要楚枫打开一看，他就可以发现真相。

或许，顾拾遗就还有留下来的一丝机会。

或许，楚枫就能提前知道真相。

顾拾遗看着楚枫，想要知道，楚枫会怎样选择。但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会改变的——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楚枫：“……”他心说，他都拒绝了，怎么还会看？

只微微低头，伸出白皙纤长的手指，将桌子上这些证和合同，都收拾好了，摞在一起，想要推给顾拾遗，就见顾拾遗僵硬而悲伤的看着他，并不去接。他顿了顿，将这些东西推到了桌子的一侧。

恰好这个时候，服务员将两份咖啡和两份小蛋糕都送了上来。

楚枫其实已经没有什么胃口了，但还是拿起小勺子，将小蛋糕上的草莓给吃了。

然后抬起头来，就见顾拾遗也是学着他他的样子，只将蛋糕上的小草莓吃了，抬起头看他。

楚枫：“……”

算了算了，随便吧。

虽然浪费食物不好，可他们两个的确都吃不下去东西，咖啡也喝不下，那就算了。

楚枫想了想自己的来意，觉得有些事情，还是直说了好了。

于是，他将小勺子放了下来，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

顾拾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楚枫。

尤其是楚枫的双唇，因为没有化妆的缘故，显得格外浅淡。

如果他是顾斯年，就可以坐在楚枫的身边，在无人能看到的时候，亲吻住这双唇，等到亲吻结束，楚枫的唇色，就不会这样浅淡了。

可惜，他是楚枫不喜欢的顾拾遗。

楚枫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才终于开口：“我曾经对你说过，喜欢我的人太多了，虽然其中有些不正常的人，但我想，我还年轻，总能从正常的人里面找到一个和我一样好的人做未来伴侣。我要找的那个人，并不需要我牺牲我自己的爱情、时间和精力，甚至是学业、事业、亲情，去救赎他、改变他、成就他，他第一次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就和我一样，都是在爱里长大的情绪稳定、人格健全的人。”

楚枫的话说一句，顾拾遗就忍不住将头垂得更低，拳头攥的更紧。

因为楚枫说的这些，他，全都做不到。

然后，他就听到楚枫忽然问道：“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这些话吗？”

顾拾遗根本无法在这个时候去看楚枫的眼睛，说出一句话来，只能轻轻地点了下头。

他记得。

当然记得。

结果，他就听到楚枫说：

“这是我这次要见你的另一件事。”虽然自己打自己的脸，有些羞耻，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楚枫看着低着头的顾拾遗，轻声道：“抱歉。”

顾拾遗怔了怔，随即，蓦的抬起头来，看向楚枫那双漂亮多情的桃花眼里，就见楚枫正认真的看着他，说话的语气，也格外认真。

“抱歉，那天晚上，我遭遇了太多让我恐惧的事情，我当时没有办法面对你，只希望你能永远远离我，再也不要喜欢我，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所以……我故意说出了这些话来，彻底否定了你，想要你对我，彻底死心。”

“但是，其实我不应该这样彻底否定一个人爱的资格。”楚枫缓缓道，“那天之后，我也在做心理治疗，在完成了我的心理治疗后，我就开始后悔当初对你说了那番话。”

虽然，他那时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认定了他要找一个和他一样好的人做伴侣，对于不符合的追求者，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但是，这并不是他要完全否定一个人的理由。

“无论你的原生家庭如何，无论你的性格如何，是否有缺陷，你都能喜欢我。当然，无论你是否喜欢我，我都可以选择不喜欢你。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应该用这样的标准去衡量喜欢我的人，值不值得我喜欢。”楚枫想到了陈教授对他的劝导，道，“其实喜欢就是喜欢，只要喜欢上了，在那一刻，根本不会在乎对方是否符合那些标准。那些，并不重要。”

顾拾遗喃喃道：“可你不是按照那些标准，才选择了顾斯年吗？”

楚枫这一点倒是没有否认：“是的。我就是在谈恋爱之后，才发现我先前的那些标准，其实并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我们互相喜欢。”

而在谈恋爱之前，他还真的是按照他的那套标准找对象来着。

楚枫其实内心深处，并不觉得自己的那些标准和要求有多大的问题。但小问题还是有的，就是他可以自己在心里按照这套标准来找对象，可，他不应该说出来。

尤其是对着一个自幼被故意抱错，从小到大都没有得到过爱的人，说他只会接受在爱里长大的情绪稳定、人格健全的人的爱，楚枫当时太过年少，又怒气值拉满，说这些话的时候不觉得有问题，可等到事后，当然是后悔的。

而且这份后悔持续了很多年，终于在今天，将这声“抱歉”，说给了顾拾遗。

“能够幸运的在爱里长大的人固然好，可是，在不好的环境里长大，长大之后依然能选择用正确的方式爱别人，并接受别人的善意的爱，做一个正常人，有自己的交际圈，有自己的事业和爱好的人，更强大。”

楚枫认真看着顾拾遗，道，“我想，你会成为这样强大的人。”

顾拾遗的心，仿佛在做过山车一般。他只知道楚枫今天见他，是要将那些搜集来的证据给他，告诉他他可以去为曾经的自己伸张迟来的正义，却没有想到，楚枫，还会跟他道歉。

还会，祝福他。

看着这样善良的、独一无二的天使，顾拾遗看着楚枫，内心深处，剧烈的挣扎着。

终于，在看到楚枫在他面前，只吃了一口的小蛋糕的时候，他顿了顿，道：“那你会一辈子和顾斯年在一起吗？”

楚枫：“……”他无奈道，“一辈子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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