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候场大厅(三)
进入第三关前的讨论会在眼镜男的七号房间举行,其他人的关注度太高,尤其是孙不器,作为前五唯一一个女生,许多人将她看成可以率先除掉的对手。吃饭时孙不器见阿娇心不在焉,便提前出门敲响了阿娇的门,准备找她一起去眼镜男的房间。
房间门没有安锁,孙不器敲了三次门都没有听见声音,心想阿娇是不是出门了。抱着这种想法她推门而入,见到卧室的床上拱起一个小山丘,阿娇如同一只皱巴的蛤蜊缩在壳里。孙不器走到床边坐下,轻抚着阿娇的背安抚。
“吃饭时我见到了二十二号,那个头发蓬松卷曲,身高偏矮的女孩子。”阿娇的声音又沉又闷,隔着被子模糊不清,如同她摇摆的心,“我在前两关里碰见过她。”
孙不器努力回忆了一下,阿娇口中的二十二号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印象。恐怕只有在观察别人时偶然眼神从她身上带过去,连一秒钟的停留都没有。所以现在孙不器想不起来二十二号的样子。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阿娇将蒙在头上的被子抓得更紧了:“那时她和一个同伴被十四号缠住,他们两人努力挣扎了,但是抵挡不住十四号的攻势。那时我正在完成自己的任务,一心只想赶紧通关逃离十四号,我心里很明白,很快就会轮到我。在十四号手下我甚至都不会有挣扎余地。然后,二十二号的同伴为了保护她被十四号重伤,她凄烈又哀恸地向其他人寻求帮助,正好和我的眼神对视上。”
孙不器低头沉默不语。
阿娇:“我只是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专心完成自己的任务。我听到了女孩被十四号扔远后身体重重砸到地上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喊叫,她的同伴——我不确定是不是死了,但十四号拎着那人就像拎了一块抹布。”
“共工的保护程序没有被触发吗?”孙不器问。
“我不清楚,明明之前有人成功触发了共工。所以我想......如果人已经死亡,共工也就没有保护的必要了吧。”
阿娇的回答让孙不器不寒而栗,一股冷气从脚心窜上头顶,短暂让她眼前的视野发白。
“总之最后,二十二号和我们一起从关卡内活着走出来。”阿娇的身体在被子下发着抖,“最后见她的时候,她看我的眼神中含着冲天怨恨。”
孙不器俯下身隔着被子抱住阿娇,试图将自己身上的热量传递一些到她身上:“她不能因此责怪你的见死不救。老虎松口放过羚羊是心善,羚羊救狮子却是蠢钝如猪。十四号强势,你出手非但帮不了他们反而会让陷入陷境的人又多一个。”
“理智上我有一千种理由推卸自己的责任。也许不该和她对视吧,我因此问心有愧。”阿娇更用力地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这种程度已经不是逃避,她看起来更像是想把自己闷死在被子里,“只要我一闭眼就能重现二十二号那个眼神,她在死死地盯着我,看起来希望我和她的同伴一起死在十四号手中,她一定会因此仰天大笑三声。”
在阿娇从前的人生中没有任何机会接触到死亡。从前死亡对于她来说只是视线内一个未打开的盒子,现在盒子半开,揭开可怖真相一角面纱。她并没有做好准备就一头撞上去,被冲击得遍体鳞伤,余韵直到现在也未曾褪去。
孙不器第一次感受到了为难。她也从未亲历过死亡,谈何宽解别人?
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将枪口对准变异生物,眼也不眨地送它们去见阎王。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变异生物就像是啃食蔬菜的害虫、叮咬皮肤传染病毒的蚊子。杀死它们是正义的、理所应当的行为。没有人会因为拍死一只吸自己血的蚊子而心怀愧疚。
但是人类的善恶没有这么简单定义。现今社会唯一合法正规判处人类、定罪死亡的是法律,那一叠叠砖头书,哪怕面对十恶不赦之人宣判死罪时也保持着万分谨慎。
孙不器:“我们等会要在七号的房间讨论,你要过去吗?”
“讨论怎么杀人吗?”
孙不器沉默了下,说:“如果你感觉好点了可以过来。我现在必须要离开了。”
“对不起。”阿娇疲惫的声音响起,“我太累了,不该对你发火,我知道,但我真的快崩溃了。”
孙不器轻拍了下她:“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睡一觉吧,也许睡醒后会想开一点。”
“......好吧。”
孙不器再放心不下也得离开了,出门前她担忧地看了眼阿娇。也许不该让她参加考核,她的心理会因此蒙上无法抹去的阴影,就算考核结束也再也无法回到以前的生活。死亡教育总是严肃、苛刻。没有人有资格为此苛责她,哪怕是孙不器自己也没有自信在面对死亡时表现得比她更好。
阿娇会崩溃,是因为她是个善良的人。反观另一位真正一手打造别人苦难的人,倒是十分坦然自得,装得人模狗样。
进入眼镜男的房间后,孙不器敏锐地发现他这里和自己的房间布置微妙得不太一样。除了基本布置外,她居然在眼镜男的房间里看到了一个单车健身器。她还来不及问,在屋内如坐针毡的眼镜男就迎了上来。
“你终于来了。”他回头望了一眼已经到场的魏兆和白亦晶,“那两个人突然来到我的房间说是和你约好在这里谈事情,而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这是我们之前达成的默契。”孙不器说。
眼镜男:“我知道!但是你不能不告知我一声,别人会以为我跟你们是一伙。”
“这并不糟。”孙不器笑道,“你应该担心别人以为你不跟任何人一伙。”
眼镜男无奈:“好吧,反正我本来就打算跟你组队。那么我们聚在一起可以谈论什么计划,关卡内的情况我们并不能预料,也许一切计划都会是白用功。”
四人围坐在地毯上,屋内并没有可以容纳四人的桌子,所幸地毯很松软,坐在上面并不硌人。白亦晶看了看孙不器身后,问:“阿......十一号不来吗?”她差点就说漏嘴了。
孙不器摇头:“她没休息好。”她没有对阿娇的状况做更多解释。
白亦晶没有追问,而是将话题落在了商议对策上:“七号说得对,我们无法提前对关卡内未知的情况做出应对,但是进入那一关、和谁一起进去,这是我们可以操作的地方。”
眼镜男:“你们是想避免和前三名进入同一关吗?”
白亦晶:“是避免面对面对抗。关卡内的情况谁知道呢。他们不一定处于必胜位。”
眼镜男没抱太大希望的样子:“且不说他们数值最高,可以优先选择关卡的事情。九号和十四号都是身强力壮的猛男,我们这里能勉强和他们两人对抗的只有三十九号。其余三人碰上他们两个一定死定了,听说了吗,他们的对手几乎都被淘汰了。”
“你亲眼见过吗?”孙不器突然问。
眼镜男懵住:“自然是没有。”他前两关都和孙不器一起参加的啊,“但是这里所有人都听说过他们的残忍手段。”
“这正是他们乐于见到的,利用未知传播恐惧。由于我们互相之间不能泄露未知关卡内容,所以每个人谈起他们三个用的都是语焉不详的文字。也许真实情况并没有那么恐怖,是我们在用想象力给他们赋魅。”孙不器和面前三人对视,“只要是人类就有弱点,没有人是不可战胜的。这正是我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分析、找出前三名的弱点。”
白亦晶:“我先来开头吧,我和九号在一个关卡里遇上过。他的长相极其温和谦顺,与人说话时总是带着悦然笑意。刚开始我们所有人都被他这幅样子骗过去了,直到危险来临时才发现他内里多么偏忌阴毒。占据胜利优势后九号表现得非常狂妄,他声称自己是掌握了这个游戏节奏的王。”说到这里白亦晶露出别扭的表情,“我觉得他精神脑回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血腥、暴力、混乱这种常人避之不及的东西,在他那里反倒能引起兴奋感。”
孙不器总结:“自信心和表演欲爆棚的烂人。”
白亦晶挤出苦笑:“你形容得很准确。”
魏兆:“他在哪种关卡内更占优势。”
“很难说。”白亦晶为难道,“并不能简单得将他归结到某一类型,他的综合能力很好。本来强者各方面能力都会稳定在及格线以上,何况是一个能闯入前三名的人呢。与他相处的时间太短,不够我判断出他的弱点在哪里。”
孙不器:“那么由我来描述十四号吧。我从阿娇那里得知了一些关于他的信息。十四号的身手不错,在体力关内占尽优势,绝对不能和他正面对抗,胜率可以视为零。”
眼镜男张大嘴巴,指着魏兆:“他也不行吗?”
孙不器缓缓摇头。
魏兆略显困惑:“我对自己的身手水平倒是有一点自信。”
孙不器:“同时和两名经受过专业训练的前巡猎者对抗,你有几成胜利把握?”阿娇描述中的二十二号,拥有和十四号正面对抗的身手,又有互相信赖的伙伴相助。特征很明显,可以确定就是那群前巡猎者中的一员。
魏兆:“我还真和他们短暂交手过,估计有六成把握。两个人一起上太难缠了。”
“你胜不了十四号。”孙不器毫不犹豫地说,“这跟身手关系不大,而是你的心不够狠。”她深吸一口气说,“十四号的选择是快速废掉其中一个人。”
魏兆心一颤,为自己脑中想象出的画面感到毛骨悚然。
孙不器继续说道:“我怀疑十四号曾经杀过人,或者,曾经从事暴力行当。他对人命没有丝毫的敬畏之心,不会因为亲手将人打残产生半点心理负担。或者,他也和九号一样,享受恃强凌弱的快感。”
“完了完了,这两个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变态。”眼镜男已经感到了绝望,“这么强的两个人我们要怎么打败他们。”
“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孙不器再不愿意也必须提出来,“他们两人或许会结盟。”
魏兆大惊失色:“可能吗?不是说强者相弃,他们两个不应该互相将对方看成自己最大的敌人吗?”
“那是正常情况下。”白亦晶说,“从刚才的描述中,我觉得这两个人的人格底色实在太过接近,扭曲又疯狂。他们甚至都不用交流,只需要从对方身上感受到那种残忍和疯狂就能瞬间建立起信任。这种信任与恐惧、欺骗、信仰、誓言等等都没有关系。仅仅因为是同一种人就够了。”
孙不器:“所以,我们商议的重点应该是——决不能让这两人进入同一关!”
白亦晶补充:“逐一击破才是最好的办法。”
在考核开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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