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另一个小黑屋

说是只属于他们也许太以括概全。

梦里林止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少年时代，那时候的他十四岁。

十四岁的林止意外发现了一条小径，拨开杂草，连接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破旧小房子。

那是军校一个废弃的仓库，但军校内部如同一座小城，错综复杂且范围巨大，还囊括了不少训练场，因此仓库数不胜数，如今这个废弃的也无人在意。

军校倚山而建，这个仓库处在角落，废弃后几乎融进了林子，墙外都被荒草藤蔓给覆盖了。

阳光从其中一面坍塌的墙投射进来，破裂的地面也开出不少花花草草，迎着阳光绽放。

林止于是搬了个沙发，下课就在这里读书。

他喜欢这里被荒草与建筑残垣过滤后，破碎洒落的阳光，暖洋洋的很刚好，也喜欢四周的草木气息与花香。当然，最好的是安宁静谧，除了树叶的窸窣声与飞虫细微的振翅就再无其他。

后来林止跟随家族去别的星球访问，一去就是三个月，回来后他再次来到这个秘密基地，却发现这个基地已经不是很秘密了。

仓库里多了一台机甲，高大的器械就这样矗立着，地上散落着满满的零件和器材工具，到处还有机油残留的污渍。

四周不再宁静，花香被机油气味取代，林止的不满在看到挂在悬浮板上修理机甲的人之时直接到达顶峰。

——陆渊。

和他同班的学生，也是他的竞争对手。

林止和这人最常见面的地方是擂台，陆渊是元帅的养子，而他是皇室最年轻的皇子，两人经常代表各自的阵营一决高下。

分明只是常规的擂台，成绩相似的学生都会被安排上去轮流交流切磋，但因为两人身份的原因导致火药味越来越重，围观、在意的人群也越来越多。

除此之外，其实两人私底下并无什么交涉。直到此刻——

陆渊低下头看见林止后，意外地笑道：“诶？居然还有人会发现这个地方，还是你这个皇子殿下。”

“我好几个月前就发现了。”林止走到一旁的沙发边上，拍了拍道：“这是我之前搬来的。”

“是吗？”陆渊抱胸。

“沙发底下还有我之前放在这里的，读了一半的书，叫《联盟编年史》。”

他自信地弯腰，却见沙发底下空空如也。

“……？”

陆渊干笑，他拉着悬浮板的绳索降落到地板，随后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本皱巴巴，沾满了机油，只剩下残破几页的……书。

硬皮封面上是隐约可见的几个字，正是林止说的书名。

“额……抱歉，我之前以为是没人的，恰好这里又没水源，我还忘带纸巾……”

林止：“……”

陆渊：“不然我赔你一本？”

他脸上有几分愧疚和不好意思，但说到赔偿时神态还是轻松的，似乎认为这就是一本书。

林止想起军部生活清廉，陆渊似乎也没什么钱，摇头道：“不必，你赔不起，你把这些东西搬走，把这个地方还给我就可以了。”

陆渊挑眉，“怎么赔不起了？而且这个地方是公共场所，也没写你的名字啊。”

林止抱胸看他，语气凉凉的，“那是皇室的典藏书籍，价格为五万八千联盟币。”

陆渊：“？！”

陆渊低头看了看那被五马分尸，散落在工具箱里沦落为纸巾的书，咽了咽口水。

林止还听见他低声喃喃，“把我卖了都还不起……难怪纸质那么好……”

随后陆渊深吸一口气，“既然是我破坏的，那我自然会赔，分期付款行吗？”

林止重申，“我说了，只要……”

“不好意思。”陆渊没打算让步，“这个地方我确实需要。”

陆渊拍了拍他身旁的大家伙道，“而且我这是在帮其他同学和老师修机甲和改装呢，修了就有钱还你了。除了这里也没什么地儿能让我工作。”

林止心道，陆渊生活这么拮据的吗？

不过……

“军校外的军营和空地一抓一大把。”

陆渊无奈，“哥们儿，校规第二行。”

林止一顿，他自己作为皇室是有特权可以自由出入军校的，差点忘了普通学生不行。

林止眉头紧锁着看陆渊。

“你修一次机甲才多少钱？把这地方让给我不是一笔更划算的买卖吗？”

林止心道，他最不缺的就是钱，陆渊如果是为了挣钱才需要这个地方，他不仅让陆渊不需要赔偿五万，他还能倒给陆渊五万买个清净。

“这不一样。”陆渊勾唇一笑，是属于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和灿烂，“和钱无关，干这个我开心。”

啊……？

林止微愣，他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

开心？

陆渊接着当林止不存在似的，又跳上悬浮板上去仔仔细细地捣腾他的机甲了。

看着陆渊忙碌的背影，林止有些气闷。

人他赶不走，而且如陆渊所说，这里确实是公共场所，不属于他。

但要林止现在转身就走，放弃这个他也很喜欢的地方他同样不甘心，凭什么就得是他让步和认输呢？

于是林止也拿了一本新的书回到沙发坐下，看了起来。

让林止没想到的是，他们就这样一个人捣腾机甲，一个人看书，同时在这个空间里持续了好几个月。

窗外的景色从夏天的郁郁葱葱蜕变成了红色的秋林，屋内的花瓣变成了枫叶。

林止和陆渊没有同对方说话，只是下课后就各自来到了这个地方做自己爱做的事。

他们还和以前一样在擂台交锋，在成绩单上一较高下，随后又在这里互不干涉。

隐秘的空间里除了陆渊叮铃哐啷的器材碰撞声，和林止书本的细微翻页声就再无其他。

陆渊看着林止手中的书换了一本又一本，林止也看着陆渊送出一台又一台的机甲，取而代之的是新的。

林止一开始不习惯陆渊的敲打声，但全神贯注地沉浸进入书本里的世界后，那些金属的各色声响也成了四周风声与树叶的一部分。

这个时候的他们关系不是很坏、也不是很好。

直到有一天，陆渊也许是好奇了，在等待机甲启动的当儿，他转头问道：“你在看什么书？”

“怎么天天看书，书有那么好看吗？”陆渊咧嘴笑道：“我看一页就得睡着。”

林止眼皮都不抬，“《联盟能源》。”

陆渊：“噢噢，说的什么？”

林止淡声道：“第三十八节，联盟管辖下十一颗星球，由上城区与下城区组成的蓝星为总站，一年耗费NE能源为88891N，NE能源站散布在东大区坐标113X、75Y、21Z……”

林止没什么情绪地念完书中的一段。

陆渊一脸空白，眼神有几分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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