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枯井(九)
宁姑娘此话一出,便掀起了新的浪潮,三鬼一妖面面相觑,祝冥便简单和她们说明了一下事情的始末。
乔姨拳头攥紧,挡在宁姑娘前面:“如果我们四个必须有一个人走的话,非宁姑娘不可吗?我去也行啊!”
刘姨踮起脚,不痛不痒地敲了乔姨一下:“你这个呆瓜,还没听明白吗?祝大人都说了,我们修为不够,不然你以为我不想替宁姑娘吗?”
王姨则是有几分担忧,掩面沉思,随后抬头,紧缩着眉头问祝冥:“祝大人,这样的话,会不会对宁姑娘有什么不利?”
这一问,问出了她们一行人的心声,她们只是意外在怨念下成了鬼,并不清楚灵师的工作,也不知道鬼被超度后会怎样。
宁姑娘的去留,自然是她的自由,但无论如何,她们都不想碍着她的轮回路。
若宁姑娘想走,她们便希望她走得风风光光,干干净净的。
祝冥握着王姨的手:“放心吧,这些执念在我们灵师手中虽是可用之物,但对于将去之魂来说只是身外之物,没了这些,宁姑娘才会走得轻松。”
她这样说,众人才放心,她们看着宁姑娘,心里各有各的心事。
刘姨还是不放心,走上前拉着宁姑娘的手:“你怎么想?你的好心我们都领了,但这件事,我们只希望你能随心些,便太替我们着想。”
祝冥虽这么和她们说,但谁知道其中会不会有所隐瞒,她们都知道宁姑娘心思细想得多,看着温温柔柔的,其实有时候倔起来能跟月明打架,你说她幼稚,可她下手也知轻重,和月明一个小妖打得有来有回;可要说她成熟,跟月明一个小妖打得鸡飞狗跳天昏地暗,谁来也劝不住。
宁姑娘就是这样,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便已经想好所有的后果了,谁都拉不回来。
此事,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是宁姑娘的决定,便是好的;只是作为家人,她们也希望宁姑娘多为自己考虑些。
宁姑娘神情微动,似哭似笑,最后一把抱住刘姨:“你们别想太多了,此事我想了很久,现在有祝大人,还有苏姑娘,大概是已经到了时候了。”
她此话不假,她是她们四个人里最晚化成形的鬼,那日她刚从枯井里成形时,还相当惊恐,生怕后面有追兵将她带回去处以极刑。
当她看到刘姨一行人时,只是拼了命的跑,乔姨一身盔甲骑着战马追上她,一把把她搂住,她吓得晕了过去。
待她醒来,黑衣的刘姨摇头,摸着她的脸:“又是个可怜人。”
再后来,她才明白了一个事实——
她死了,时代变了。
于是,枯井边的简陋的葡萄架子下,三个鬼变成了四个鬼,她们都喊她宁姑娘,因为她死的时候才十六岁。
开始的时候她的话并不多,只是听着姐姐们聊天,她们各有各的怨,可当问道她怨什么时,她竟然什么也答不出来。
胤朝末年,一切如同摧枯拉朽,她不过是后宫里得宠的妃子,想在乱世里捡条命,可惜看着光彩,实则轻贱如草。
她当然也有自己的想法,可她一无所有,只是仰仗皇帝的脸色苟活,有些时候她仰望着皇上那张堆着民脂民膏的脸,偶尔也会想,如果,只是如果,她是皇帝的话,这些宫里臭掉的酒肉是否可以在坏的之前给快饿死的百姓充饥;那些不远千里送来的鲜果是否可以换成粮草给边远的将士;她是不是还可以命令那个自从来了朝堂便一言不发的状元郎说点话,没准这样胤朝便能千秋万代。
可她不敢再想,纂权夺位是大逆不道,搞不好会被五马分尸,也许也可能会用些古怪的刑法,一想到监狱里那些生不如死的人,她便一身恶寒。
只是活着,便已如履薄冰。
这样一想,死倒是轻松不少,所以说她有怨,她大概是说不清的。
只是她的耳边,她的梦里,总是会无时无刻地传来谩骂。
那声音随着时间逐渐变小,她也慢慢学会控制这些声音,但这道骂名却不曾停歇,她都听腻了,那些人却还未说腻。
也不能完全怪他们,人嘛,一代又一代,只是她永远被钉在了祸国殃民上罢了。
而且,林子里曾建过一个小道观,她无意间听过老道士教小道士的话,说是怨气也是灵力。
既然时代变了,她也不再是宁贵妃了,那拥有自己的力量,便也不是死罪。
良久,刘姨松开了宁姑娘的肩膀,宁姑娘感觉自己的手被一股力量往外拽。
“小妈妈,我们走。”月明不知道怎的,突然很是用力地拽着她。
“月明,你怎么了?”宁姑娘不解,乔姨试图抱住月明。
月明此时却疯狂挣扎,只是拽着宁姑娘的胳膊,不允许其他人接近,刚学会的妖术也用上了,身边多了些长着刺的荆棘,颇具威慑的在半空中挥舞着:“你们走,我和小妈妈走,小妈妈去哪我就去哪!”
“月明,你这是在干什么?”王姨语气里带了点斥责,蹲下来,试图用眼神来制止月明无厘头的举动,却也没硬闯进那道不足一米的荆棘。
刘姨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想起早上她们试图跟月明讲清楚情况的时候,月明哭了一会问她们:“你们会不会很痛啊?”
她猜测,月明不明白什么叫被超度,只是觉得妈妈们要被某种神秘力量抹除,她觉得这样一定会很痛。
想必月明这会在旁边听了个大概,懂了其他的妈妈们不会走,只有宁姑娘走,于是在她眼里,宁姑娘现在很危险,她想带走她的小妈妈。
于是刘姨隔着荆棘,低声安抚月明:“你的小妈妈走的时候不会痛,她也不是被法术杀死了,而是想变成另外一个人,继续生活。”
月明抬头,看到宁姑娘也冲她点头,有些迷茫,但还是没有撤掉她的防线:“你们大人会骗小妖。”
宁姑娘一手牵着月明,一手抚摸着月明的头顶,笑着对她说:“妈妈们不是大人,是大鬼哦。”
“真的吗?真的不会痛吗?”
“不会痛的吧,祝大人?”宁姑娘本来想直接答应月明,发觉自己也不清楚到底会不会感觉到痛,又碍于刚刚才答应月明不骗小妖,于是便冲祝冥眨眨眼。
这一问,祝冥也愣了,会痛吗?她只是渡鬼,但没当过鬼,更不知道被渡到底是什么感觉——虽然大部分鬼被送走的时候都很安宁。
于是祝冥在不确定的裹挟下,扭头又问苏长卿:“应该不会痛吧?”
苏长卿撑着脑袋摇头:“不知道,我又不是鬼。”
月明见几人都在迟疑,小脸气鼓鼓的,绿色的荆棘逐渐伸长:“你们自己都不清楚,还说不骗小妖!”
苏长卿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打给了自己的前同事,问了保证信息透明化,她把电话开了免提。
“喂,花婆婆,有个事问您。”
“说吧。”
“花婆婆,就是鬼被超度的的时候,会不会痛啊?”
“这个嘛,既然是鬼,都是带着些执念驻留在人间的,若是执念之事不化解,那身上的怨气越重,走的过程越痛苦,不过这种痛不像是人生理意义上的痛,你可以理解为‘心痛’。”
月明插嘴:“所以就是痛的喽?”
花婆婆在电话那头笑了:“哪里来的小娃娃?”
苏长卿把电话递给月明,月明两手捧着手机虔诚地捧着手机:“婆婆,她们要把我的小妈妈送走了,我的小妈妈会痛吗?如果我不惹小妈妈生气,小妈妈会不会就不痛了?”
古椿针对这件事已经成立了专案小组,花婆婆也在组内,已经看过资料的她叹口气:“小宝,你妈妈走的时候,是会难过的,她身上的怨气还是太深了。”
月明吸鼻子:“那小妈妈必须要走吗?”
宁姑娘摇了摇月明的手:“月明,我确实该走了。”
花婆婆在电话那头温声安慰她:“小宝,痛苦不是超度的过程中产生的,而是你的小妈妈已经痛了很久了。”
“可是小妈妈已经没跟我说过。”
“因为这是你小妈妈的秘密,超度不是抹杀你的小妈妈,而是让你的小妈妈离开这条痛苦的路,然后走上一条新的路。”
“那新的路上,小妈妈会开心吗?”
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花婆婆不想做什么骗小孩的承诺,也一时想不到什么好听的话,于是催苏长卿:“小苏,你说两句,平时不能说会道的很吗?”
能说会道是需要灵感的,苏长卿显然此时已经灵感枯竭了。
门框上的铃铛非常识趣的响了。
“呀,大家都到了?”沈女士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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