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覆云雨(二)
法净微微呻吟一声,悠悠醒转过来。
归梦将手帕收起,冷冷道:“你醒啦?”
法净连咳几声,喘息着哑声道:“死不了。”
她衣衫烧破,手背上一块烧伤皮肉焦黑,惨白的面上几抹灰黑,愈发显得气色衰败。
身后一众女尼见法净醒转,便也都讷讷地闭了口。
想来法净平日积威甚深,众女对她怨恨既有,惧怕更多。
归梦想起她对这些女尼以及对自己和紫芽做过的事,余恨难消,“哼”了一声:“你死了才好呢……”
法净倒像是平静了许多,她慢慢盘膝坐下,轻声对归梦说:“谢谢你方才照料我。还有……”她侧首朝明铮欠身俯首下去:“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陶靖插口道:“法净师太,历过生死想必你也参悟了不少。待这大火燃尽,离得此地,还请你随我做个佐证,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太守也是一丘之貉,那我们就告到刺史大人那。再不济,这位明兄是都城建康来的,大不了就闹到太子面前。总能将这班贪官污吏给绳之以法!”
法净轻笑一声:“其实,这无色庵的荒唐是由我一人始。万般罪孽皆归于我也是应当的。”她回忆道:“当初,我不堪丈夫打骂,不想被卖去青楼,逃了出来。一路饥寒交迫,晕倒在这无色庵门口,是老师太救了我。她见我聪明灵巧便收下了我,为我剃度出家。可我凡心未泯,竟被来庵中礼佛的一位富商诱惑,与他勾搭在一起。老师太发现了之后,便活活气死了。那富商对我不过是一时兴起,很快便把我抛诸脑后。我不甘心,又想活下去又吃不得苦头,年老色衰,可又贪图荣华富贵。于是我丧心病狂,想法子收容了附近的一些贫家女,又引富商豪客前来。到后面,我或买或骗,广畜女尼,将无色庵扩大到了如今的规模……”
众人听了她诉说历史都是一脸惊愕。唯有身后一众女尼似乎早已知晓。地窖内沉寂一片。
归梦问道:“那么你又是怎生识得那些水匪的?你们有什么勾结?”
“你当这些水匪为何能在浔阳江上横行劫掠?为首的本就是此地的土豪劣绅,得了本地官府默许的。做此无本生意,再拿出三成去孝敬官员。若是有稚龄女子,便转卖于我。当初他们也曾来光顾,给我带来不少生意。我也是因了他们结识了县令、太守。只是后来来无色庵的客商权贵渐多,我怕跌了身价,才不再招待。”
明铮淡淡道:“这些事,到得公堂之上,也烦请你如实陈述。”
法净苦笑一声:“我原有一本账簿记录在册,哪位大人何时造访,花费多少银钱,统统记录在册。可惜,现在付之一炬了。不过我尽数都记在心里。我这条命既是你救的,你叫我如何我都听命便是了。”
紫芽忽道:“上面似乎没有动静了。火是不是灭了?”
靳风请示明铮:“公子,我上去看看。”
明铮道:“小心。”
靳风沿着地窖台阶而上,小心地推开顶上木板,探头看了看,确保无虞才爬了出去。
距离靳风上去已经有一盏茶的时间了。
归梦忍不住道:“怎地还不回来?难道……”
明铮缓缓道:“他定是出事了。我去寻他。”他侧首望向陶靖:“陶兄,烦请你留在此处,这两位姑娘以及这些女尼,烦你看顾。”
陶靖怪道:“明兄,我们一道出去便是了!”
明铮摇摇头:“不成,他们显然是意图杀人灭口,毁了物证再毁人证。纵然正面交锋,也是强龙难压地头蛇。如今他们尚未找到这里,可见并不知这地窖所在。我出去周旋一番,将他们引走。待得夜深人静,你们再伺机逃出便多了几分胜算。”
归梦大急,拉住他道:“别人我不管,你休想丢下我。我绝不让你一个人去!”
明铮冷冷道:“放手。”
归梦双手一道用力攥住他手臂:“我不放。我不让你去送死!要么你杀了我,要么你带我一块去。总之生死我都要和你在一处!”
这些话她早在心里颠倒过千百遍,她不惯说这样肉麻的话。可此时情急之下,竟然毫无顾忌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明铮下颌处微微一动,像是咬了咬牙。
“为何你总是这样任性妄为?你还嫌惹的事不够?究竟何时你才能懂事?请你莫要再给旁人添麻烦了。也请你记着,这世上不会总有人在你危急之时出现在你身边救你、保护你!你既然没有能耐自保,早些还家才是正经。”
他深吸一口气,厉声道:“现在,靳风生死攸关,请你发发慈悲,放手,让我去寻他!
这些话如同一道道鞭子一般抽在归梦身上,抽得她耳边嗡嗡作响。
她一怔,不由自主地放开了手。
为什么,为什么他如此狠心?她只是想陪在他身边而已呀!只想与他同生共死,甚至不求他承认她是他什么人。
原来这样都不可以……这样都会让他困扰……
归梦伏在紫芽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法净在旁瞧着,忽地叹道:“真是个傻子……”
归梦抽噎道:“你说……你说什么?”
“我说你傻。他对你说出狠话无非是因为他心知此去生死未卜,不愿你一道涉险。他心中放你不下,才会痛斥数落你的错处,要你今后能独立处事。若你于他无关紧要,他带上你又有何难呢?”法净静静道。
归梦琢磨着法净的话,慢慢反应过来。
“你……你说的对!”归梦止住哭声,拭去泪水。她起身环视众人,目光落在紫芽身上:“紫芽,你明白的。我非要去寻他不可。生也好,死也好……”
紫芽打断道:“你对明公子的心,无人比我更清楚啦!可难道咱们的情分就差了吗?”她牢牢攥住归梦的手:“咱们一起出去。我不信他们就张狂至此。”
陶靖附和道:“正是,在下也不愿苟安于此。宁可与明兄共存亡。便是太守又如何,我量他只手遮不了这朗朗青天!”
法净道:“不必争了,他们要的只是我一人。我去便够啦!明公子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决不愿他为我这个罪人有所损伤。”她起身,将破烂的灰色佛衣外袍脱下,走到油灯前,咬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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