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绑架
均和里的黄昏，飞鸟惊散了一片霞光。
众人在露天的场地摆开长桌，伶舟尘被挤在了中间，米饭蒸的熟香，这群人互相夹菜，把最肥美的鱼肉塞进了伶舟尘的碗里，不忘给她倒上沁凉的梅子酒。
孩子们在院子里举着竹蜻蜓奔跑，老人在一旁敲着陶盆唱着古老的歌谣，时光安逸到好像从不曾有过什么是非对错。
伶舟尘不明白，柴飞意让她感受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月光爬上屋檐后，众人都回了屋子，柴飞意终于出现，发髻上新添了一个银簪子，煞是好看，她道：“玩的开心吗？”
伶舟尘瞥了她一眼，道：“你终于出现了啊。”
柴飞意微笑道：“伶舟，别这么生气，走吧，我带你去见教主。”
“教主？什么教主？”
伶舟尘跟在柴飞意身后，穿过小道，来到了一个较高的阁楼处。
柴飞意轻轻敲了敲门，道：“教主，人到了。”
木门宛若被风推开一般，直接敞开了，伶舟尘顿了顿，迈步走了进去。
绣着浮云花纹的白锦屏风后，是一个袅袅的人影，半躺在靠椅上，伶舟尘道：“神神秘秘，你哪位，有什么话就说。”
一张画着美人妆的面具悄悄探了出来，晏离浊背着手，语调雀跃道：“又见面啦。”
伶舟尘微微惊讶了一瞬，道：“是你？你怎么在这，等等，你就是那个什么教主？！”
晏离浊走到她面前，道：“是呀，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让你来做二当家的呀。”
伶舟尘回忆了一番，举手道：“等等等等，我那时只是说考虑考虑，没有同意。你们这是什么教来着？”
晏离浊在屋内慢慢踱步，歪头数道：“你记性可真不好，我说过了，有很多名字，众生教、齐物教、同命教......”
她是说过这些话，伶舟尘道：“那柴飞意是你安排进三更司的？”
晏离浊道：“飞意是靠自己进三更司的，只不过在我手下做事罢了。”
伶舟尘追问道：“那些怨气也是你派人聚集的？”
晏离浊沉默了几秒，诚恳道：“是。”
伶舟尘看向她的目光瞬间警惕起来，捏拳道：“你收集这些怨气，是为了什么？豢养怨灵？供你驱使？”
夜色深深，烛火的焰舌一吞一咽，不停的跳动着，晏离浊轻轻地笑了笑。
“不是。”晏离浊道：“伶舟尘，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说过，我们教的第一个名字，是我最满意的。”
顺着她的话，伶舟尘道：“是什么？”
晏离浊一字一句道：“归，初，教。”
对于“归初”这两个字，没有人比伶舟尘更熟悉了，她突然想起，自己进入三更司也是柴飞意邀请的，而后面遇见晏离浊时，她也表现的对自己极其有兴趣，怕是很了解她的过去了。
伶舟尘冷声道：“哦？那你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呢？”
晏离浊唇角微勾，转而道：“你今天和我的信徒们玩的怎么样？”
“信徒？”伶舟尘道：“你不都看见了吗？”
晏离浊道：“还不错，不是吗？他们都是很好的人，老实本分，善良敦厚，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伶舟尘不说话，默默等着她继续言语。
晏离浊一挥衣袖，语气中逐渐有愤懑，道：“可是，苍天不公，他们的命不好，被人欺负，受人冷眼，奔波于这世道，是衰竭亡身之人。”
伶舟尘怔了怔，道：“是你解救了他们？”
晏离浊道：“我只是尽我所能去帮助他们，但这世上有太多人，我救不过来的。”
伶舟尘哼道：“这和你聚集怨气有什么关系？”
话又转了回去，晏离浊伸出纤长的手指，映在灯火旁，道：“因为我要归初。”
不等伶舟尘开口，她道：“我想，你应该知道归初钟的作用。”
伶舟尘道：“回溯生命，死而复生吗？那是假的，我试过了。”
晏离浊竖着手指摆了摆，缓步上前，轻声道：“不不不，那不是归初钟真正厉害的地方，时光倒转，万物回溯，一瞬之间，世界重铸，生灵不复存在。这才是我想要的。”
伶舟尘的眉头皱了皱，声音冷道：“什么意思？你想毁灭世界？”
晏离浊旋转了起来，裙摆绽开如花，她兴奋道：“不是毁灭，是大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结局，大家都死了，你，我，她，他！没有什么富贵贫贱，没有什么聪明愚笨，天命，飞升，权力，生存......大家都不需要了，这才是真正的众生平等！这才是真正的天下大同！”
屋外刮起了风，呜咽声阵阵，晏离浊的笑声伴随着风声，又诡异地仿佛在哭。
伶舟尘半晌说不出话来，千言万语哽在嗓子眼，道：“你......这是疯了吧？”
晏离浊扭了扭头，张开双臂，任由窗外的风吹拂，静静道：“我没疯啊。我很清醒。”
伶舟尘欲言又止，道：“让所有人死，你的那些信徒呢，他们好不容易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你要让他们也去死吗？”
晏离浊转头，如蛇一般盯着她，道：“他们是我的信徒，他们会追随我，我们归初教有着共同的信念。”
伶舟尘连连退后，心中复杂万分，喃喃道：“疯了，全都疯了。”
“伶舟尘，你愿意追随我吗？”晏离浊摘下面具，温柔地勾起嘴角，朝她伸出了手。
伶舟尘打开她的手，拒绝道：“我不愿意，这个世界是很烂，但不是所有人都会追随你这种想法的。”
“唉，不追随就不追随，我一人，改天下。”晏离浊道：“千百年来，敲归初钟的人寥寥无几，能敲响的更是没有，但我已经找到敲响的办法了，那就是集齐众生之怨气，越多的怨气越好，注入钟杵，敲下去！”
什么钟杵？伶舟尘不记得有这个东西了，当初她都是用手敲的，察觉到自己的思考跑偏，伶舟尘道：“谁告诉你这个办法的？不可行你待如何？”
晏离浊一下子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道：“一定可行，我心坚信。”
伶舟尘无奈扶额，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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