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春风几度

这是师尊吗，洛凝恍惚。

师尊一颗心全系于师娘，怎会随意任旁人唤他夫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此境是抽取她记忆所化，洛凝愈发确信，否则如何能将一个系统项圈都还原到这般纤毫不差的地步？

动情时项圈偶有流光闪过，冰花也会发出幽兰微光。

此刻她指下项圈散发着柔和光晕，清晰照出他眼底涌动的情绪。

“……夫君。”洛凝败下阵来。

不是本尊就好。

“阿凝还没说好不好看。”他目光灼灼。

洛凝抿唇，话梗在喉间。

师尊平日绝不会这样问她，洛凝再次放下心来。

是她做贼心虚太甚，以至如此风声鹤唳，幻境既以她所欲为引，那她做什么都可以。

不过这几日也未有察觉幻境偷偷吸食她的灵力修为，即便在最意乱情迷的几刻。

许是这种程度的亲密还不够幻境判定神思迷离的标准。

再进一步的话——

洛凝抵在他肩上，苦思冥想。

“不好看么？”他语气委屈三分。

“不、不是。”洛凝回神，“很好看。”

“项圈好看，”时序寒低头握住她于冰花吊坠上摩挲的指尖，“那我呢？”

师尊容色更甚，可以是梅上新雪，山巅之花那般清绝出尘，却独独不能如此盛情相邀。

诱使她生出折下他的妄念。

洛凝点头。

师尊面色稍霁，声音柔和下来，“那……喜欢吗？”

平日宗门里毛色漂亮的猫都会引她驻足。

她喜欢所有好看的。

洛凝稍顿，想了想又觉得幻境里没什么好遮掩的，“……嗯。”

他抚过她侧颜，眸色更深，“说出来，好不好？”

时序寒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他一定要她亲口说出来。

“喜欢……夫君。”她被美色蛊惑，顺着他将此刻所想尽数道出。

“再说一遍。”他微凉的吻落在额头。

“喜欢……”

“再说。”吻落在她眼睑。

他一遍又一遍地确认。

“喜……唔。”

她被亲得五迷三道，只觉身子一轻被打横抱起，周围景色变幻，幻境须臾间改头换面，再不是红绸锦缎凡间府邸模样。

“这是……”洛凝看着周边变作九宸山的模样，一瞬错愕。

时序寒抱着她，于雪宫玉阶拾级而上，“凡间玩够了，现在回家，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未完成。”

“一定要在这吗？”她被放下站定，于天星崖九宸之巅，天行石碑伫立崖边，上刻密密麻麻的异形符文，只有举办宗门大事大典，或者师尊行卦占卜时才会来此。

这个地方她太熟悉了。

与九宸山别无二致，她简直要以为自己已经出了幻境了。

山门、雪宫、还有师尊。现实与虚幻混淆，她快要分不清身处何地。

时序寒于石碑前设案，手中燃三炷香，躬身祝奉案前。

洛凝与之比肩，盯着天行石碑上的文字静静出神。

往日陌生的符号，如今与她眼前却变得熟悉，一个个跃入脑海，变成她理解却难以付之言辞的精深含义。

如石碑所刻，此碑是天道于七百年前立于此，以表师尊、玄清掌门及玄清宗上下在混沌浩劫中的救世之功。除了作为界碑震慑九宸之外的魔物，同时兼具沟通天意的作用。

不过泽微君的书法真是……一言难尽。

师尊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洛凝侧身看过来，时序寒已定定瞧了她许久。

师尊方才念了什么，后又问了她一句。看上去像是行卜结束，神情严肃庄重，但看她的表情全无催促。

“阿凝愿意吗？”他又问了一遍。

“不愿意么……”他语气微沉，落寞三分，“那也——”很正常。

“愿意！我愿意的师尊。”她握住时序寒欲收回的手。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她舍不得师尊难过，幻象也一样。

时序寒抬眸与她视线交汇，黛蓝眼眸燃起幽邃暗火，两人紧贴的掌心微微发热，他画于手中的契咒透过肌肤深深烙下。

“神魂契咒？”洛凝讶异看向他。

师尊颔首微笑。

幻境虚像没有神魂，即便仿得再像最后也不过青烟一缕，就算知道神魂契咒也绝对无法与人定契。

等？

等等！！！

啊啊啊这是真的啊啊啊——

“师、师尊——”她瞳孔地震。

从疑惑、否认，再到思考、惊讶，洛凝面色几变，由青白到涨红耗时不到三秒。

时序寒收紧五指与她交握，不许她抽身而退，另一手将她拉过，洛凝冷不防栽进他怀中。

掌心魂契咒印越发灼烫，他低眉吻在她眉心，“很快就好。”

契成之时，洛凝恍惚一瞬，眼前浮现灵力符文，她恍然明白师尊方才所念为何。

「日月为盟，天地为鉴，今奉婚书一纸，表钟情之至。交情相合，琴瑟和谐，愿得天道为证，共载鸳谱之盟。」

「结为道侣，恩爱不渝，若违此心，天地同诛。」

是道侣之契，契约落款只他一人之名。

于她方才点头同意之时成契。

道侣双契，男女各执，从来没有单方成契之说。

且不论时序寒如何立约定契，单契于立约方是绝对的不公平条款，另一方不受束缚，而他在天行石碑前订契已然生效，受天道监督，违誓必究。

不仅如此，这还是个没有退出条款的死契。寻常道侣缘尽大可解契，但他非死不得解脱。

天行石碑可沟通天道，洛凝身负天道传承，才得以作为见证方看到这份偏心契约。

若非如此，恐怕她此刻已经被师尊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了。

于她有百利而无一害，这样不对等制约下，她对他享有无限权利，却无半分义务。

“对不起。”掌心灼热褪去，时序寒松开她。

“为什么？”她不理解。

“我等不及了，我等不了……等不了下一个七百年了。”他步步靠近，“我试过慢慢来，可这些年反而将你越推越远——”

“师尊，你在说什么……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我不是她。”洛凝退后一步。

“你刚刚不是这样唤的，”他紧逼而近，“喊夫君更好听。”

别唤他师尊。她每一声师尊都在叩问他心底欲望和脆弱的良知。

矜持、自制、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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