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灾民暴打悟真道人:你往哪里逃?
七月十六日,济源郡治。
同福客栈,悟真道人已经枯坐了三天。
他自从离开天奉城,一直叫人打听天奉城的消息。
离开天奉城第三天,他来到济源郡治。
然后,就听到街上有人尖叫浊河南岸大堤破了,水淹天奉城。
他气急攻心,当时就昏过去了。
去探消息的人没回来,应该已经丧命于大水。
而定国公府,只怕也已经被大水吞噬。
他算计一辈子,他和长乐公主开枝散叶两子四孙七曾孙八玄孙,一场大水,大约只剩下一个孙女(梁言栀),一个曾孙女(梁幼仪)。
灭门了!
安远从外面回来,看看他,犹豫着没吭气。
“怎么?什么消息都没打听到?”悟真道人问道,“大水发了四天了,消息还没传过来?”
“也不是……”
“不要吞吞吐吐,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我受得住。”
安远无奈,把藏在身后的三份《丰州报》递给他。
七月五号、十号的《丰州报》正刊各一份,中旬增刊一份。
悟真道人戴上当初齐王(炎武大帝)送他的叆叇,拿起《丰州报》,先看最新的增刊。
正是岑大儒执笔的水淹天奉城纪实。
看到那些标题,还有图画,他好一会子手握报纸没说话。
“安远,我一生引以为傲的门楣,栽在梁言栀的手里了。”悟真道人声音有些嘶哑,“我倾尽所有,牺牲定国公府全员利益,托举她,她竟然让全族不得善终。”
“老祖宗,您想开点,还有云裳郡主。”
“呵~太后那样对待他,定国公府那样磋磨她,她怎么可能心还在定国公府!”
悟真道人拿起来七月五号、十号的正刊。
《云王大展神威,全剿妖后三十万大军》……重伤主帅裴焰,生擒讨逆将军程梓荣、荡寇将军姬染,斩杀……三十万大军凡归顺者,更名丰州军……
悟真道人说不出什么滋味。
六十万大军啊,仪儿手头有六十万大军,什么事做不成?!
报纸上有一幅插图,是“云王大败裴大将军”,梁幼仪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戎装,英姿飒爽,银枪尖正对着裴焰的咽喉。
他喃喃道:“长乐,臣不如你大气,你把仪儿教导得如此好。”
想当年,长乐公主知道他……便将她自己关在抱朴苑,再也不见他。
一直到姜霜带着仪儿去见她,她听闻栀栀不喜仪儿,便带着仪儿去了淮南,直到她病死在淮南,临终前,托人送信给轩和帝,希望把仪儿嫁给太子。
“唉,”悟真道人叹口气。
丰州大捷的消息下面,是《云王令》——七月十日开赴天奉城,捉拿妖后梁言栀。
他一直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悟真道人闭了闭眼,一滴浑浊的老泪落下来。
仪儿的大军已经快到燕城了吧?
“一把好牌被梁言栀打得稀烂!”悟真道人抖了抖手中的报纸,说道,“仪儿才是真正的凤女,才是真正的凰。”
俩人没说几句话,他们甚至不敢在客栈公开承认自己的身份。
“那,老祖宗,我们还去北都吗?”
“去!定国公府没了,老道快要入土的人,也没什么念想了,只求死之前,能到燕城。”悟真道人悲凉地说,“我们换个方向,从西北走吧。”
安远说那样太绕远了,而且西北都是山路,不好走,还可能遇见土匪。
悟真道人说如果不那么走,那就肯定与梁幼仪遇上。
丰州军从正北方而来,赤炎卫从东北杀过来,莱州云骑从东部起兵。
悟真道人没得选,只能绕道西北。
他们在同福客栈又待了一天,悟真道人叫安远去寿品店买了许多纸钱香烛等祭祀用品。
他颤颤巍巍地叫安远赶着马车出了客栈,到浊河边。
浊水河边已经有无数的人提前到来,一个个呼天抢地,跪地痛哭。
到处都是悲戚声。
看过昨天《丰州报》增刊的人,知道了真相,根本不是太后所谓的暴雨冲开了河堤,而是太后派暗卫亲自挖开大堤,原本想淹死叛军,却把天奉城淹没。
今儿是七月十七,刚好是十一日死的人,头七忌日。
悟真道人看着安远烧纸,祭奠所有死于大水的灵魂。
次日,他出了客栈一路往西北而去。
七月十九日,眼看快要出济源郡,进入与绛州相连的山区。路越来越难走,人烟越来越稀少。
安远叮嘱随行的侍卫:“大家小心,山中只怕不太平。”
“不太平,就别走了!”
原本空无一人的山路,从山间忽然涌出大批的官兵,手执雁翎刀,拦住去路,大声喊道,“车里,可是定国公府老祖宗?”
安远大吃一惊,悟真道人也大吃一惊,掀开车帘往前看。
前方路上已经摆好拒马叉子,持各种兵器的官府士卒约三千人之多。
悟真道人走到车辕上,双手抱拳:“请问诸位是哪位好汉?”
打头的将军冷漠地说:“下官乃济源郡尉赵小骞,奉命在此恭候老祖宗。山高路险,老祖宗年纪大了,还是回客栈好好歇着吧?”
悟真道人知道对方这是特意等他的。
“不知是哪位大人如此关心老道?”
“自然有人一直惦记老大人,请回吧,前方路不平,不准通过。”
悟真道人知道,硬闯那就要双方大战。
他只带了二十多人,尽管能以一敌三,但是对方来了数千人,保不齐山上也设伏了弓箭手。
“安远,我们回头。”
赵小骞赶羊群一样,悟真道人的马车前面后,他带人一路把他们逼回济源郡治。
七月二十一日,他们又回到同福客栈。
《长相守(下)》已经发行了两日。
悟真道人并不知道《长相守》话本又出了下册,上中两册他看见过。怕有人捅出来傅璋与梁言栀的往事,派人紧盯荣宝斋等几个售卖《长相守》的铺子,一直盯到天奉城被淹没前,也没发现端倪。
悟真道人半眯着眼睛靠在车厢上。
外面不时地传来怒骂。
“什么狗屁太后,她就是**贼!”
“太子死得太惨了!原来是被梁家人害死的!”
“奸夫**。”
“大陈,啊不,东洲第一**!”
“皇帝应该不是皇家血脉!”
“肯定不是,她都与傅璋那样了,那么多文臣武将与她有染,那孩子是谁的,谁知道?”
大家开始怀疑萧千策的身份,悟真道人眼睛猛地睁开。
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只见三三两两的学子走过,手里捧着一本册子,义愤填膺地公然咒骂太后。
悟真道人捂住胸口,一口腥甜压下去。
如果萧千策的身份也被质疑,梁氏一族是真的完了。
若太后被送上审判台,或者她要点脸面直接自尽,悟真道人觉得定国公府名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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