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神明遗迹（十五）

“他们很正常吧？不论是行为还是回应，从来没有你说的那种状态。”中岛敦皱眉。

他将手册摊开的页面对准芥川：“好吧，你是对的。我承认，我们的经历确实不同。”

“而不同的缘由，或许与接触到的城市本身有关。至少，和这些规则脱不了干系。”

顺着他的指引，规则手册之上的字映入眼帘：

【规则手册：】

七、我们真诚地欢迎所有来到赫尔城的旅人，但对于偷渡者，我们绝不姑息。

八、如无必要，请勿打扰咨询处二楼主教先生，他每日事务繁忙，如有怠慢，请谅解。

九、主教先生热情好客（后面一行被用墨水涂掉了），他会用最高的礼仪接待每位旅人。

十、请勿在赫尔城禁区内随意穿梭，如有意外，请寻找最近的咨询处负责人，他们会为您提供解决方法。

十一、请不要错过赫尔城内的推荐游玩场所，这里一定会为您带来别开生面的体验。

十二、请不要进入雾中，以免迷路。

十三，倘若迷路，请您按照水流声作为指引，寻找方向。

十四、赫尔城内鲜少升起雾气，您只需要在雾气升起时选择合适的场所即可。

十五、赫尔城是一个充满爱的城市，我们希望每位来到这里的客人都能体验到爱，也对充满爱的客人报以最大的尊重。

十六、秩序神明崇尚高洁的情感，相信您也对此感到认可。

十七、请每位客人确认自己在赫尔城内的生活时间，不要错过休沐日。

十八、休沐日是（后面一行被墨迹涂掉了，后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只有许可银币才是赫尔城内的通用物品？又被线条涂改划痕，确认时间，确认时间，确认时间!!!），当您在休沐日前完成全部对赫尔城内的推荐体验，一定会在这个时间里得到不错的赞许。

十九、欢迎加入赫尔城。

二十、错过休沐日是不可饶恕（凌乱的笔记在其上反复涂改，只能依稀辨认出最底部的词汇，休沐日是第几日？），但我们永远对亲爱的客人宽容，您会爱上休沐日。

二十一、倘若您曾有别的信仰神明，请在进入赫尔城后遗忘，赫尔城只遵从秩序神明的教诲。

二十二、该规则为赫尔城的总述规则，在其余私下执政区可能存在不同类型的规则案，原则上我们不允许附属规则与总规则相违背。对于其余执政区应当存在，并有充分维护秩序功能的提案，我们永远认可。

二十三、请每位旅人在新的执政区内注意附属规则，并尽可能遵循。

二十四、赫尔城内存在执政者。

【以上便是上册规则手册中的全部内容，我们真诚地希望能为每位旅人解决您在赫尔城内遇到的所有疑虑，并为您在城内的生活带来良好的体验。但迫于秩序维护的需要，当您违背规则次数达到一定数目时，我们不得不采取对应措施，将您依照规则进行一定程度的惩罚。希望您能理解并支持我们的工作。

秩序之神在上，我们永远热情，永远充满爱，永远为守护秩序权柄而付出一切。】

规则越往后，就越发难以捉摸。光是存在着的二十四条规则里，就有不少自相矛盾，逻辑混乱的条文。

更遑论这些规则还被人用笔随意涂改勾画，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份用于引导陌生旅人的规则文案。

“所以，在下是偷渡者？”芥川将其悉数看完，得出结论。

“就因为我私自进入的城池，没有跟着你坐那辆看起来破烂不堪，充满不确定因素的板车？”

他似是觉得有些好笑，说话间不自觉带着一贯的嘲讽。

中岛敦在一旁不吭声，并不对此有任何评价。

“所以，走入雾气之中的人会迷路？”芥川龙之介轻哂：“在下只是不小心才进去了，但结果看起来，也并非有所好转。”

“更何况，比起迷路这样的说辞，在下认为，更像是走入雾中的人，会失去目的、方向，更像是什么被迷惑心神的人。”

“看起来，这座城市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的遗迹啊。”

两个少年相对而立，在长久的沉默里，中岛敦突然发出疑问：“所以，这个所谓的各自执政区，是什么地方？我们待在这个城市里的每个不同地方，都得遵守它附加的条条框框的规则吗？”

“比起这个，在下想，那个所谓的‘许可银币’看起来是目前为止更令人在意的东西吧？”

“所以，我们俩之间有人见过这个东西吗？”

两个少年面面相觑，在这一瞬间，默契地感到不妙。

中岛敦面向芥川，在言语之间，突然疑惑道：“芥川，外面的天有这么黑吗？”

他不经意扫过芥川身后的窗户，窗棂外，天色是被墨色的水彩泼上去的的浓黑。

“我记得，我们来波的旅店之前，天色刚亮吧？”

芥川顺着敦的疑问回头，抿紧的唇角无意间宣泄了少年的不安。

“不可能。”

“清晨的钟声响过之后，我们相遇、回到这里。”

“无论这个天色如何，都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里，从早晨到晚上。”

垂耳兔少年顺势从窗户向下望去，地面之上，没有预想之中热闹的集市，听不见任何的喧哗，不属于他昨日看见的机械脸谱化的叫卖吆喝，也没有中岛敦口中的“鲜活气息”。

一望无际的白雾，浓密地仿佛粘稠的白纱质地，将整座城市笼罩在一起，下半截里，不能透过任何的东西。

“你有听到过规则里说的第二次、第三次钟响吗？”

话音落下，屋外传来极长的三声钟鸣。

“铛——铛——铛——”

与此同时，屋内附和三声短促的敲击音：

“咚、咚、咚。”

敦还沉浸在这恰如其分的钟声之中，这钟鸣就好像是顺应了两个人之间的推测，为了符合他们内心的想法而响起的模板。

没有想到两面夹击之下，身后的屋内还有这别的声音响起，当即被惊得当即回头。

门口，一个穿着女仆装的服务生正正站在门外，面带微笑，保持着用手触碰门框敲击的动作。

她一只手放在身前的围兜上，丁字步站立，显得温和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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