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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良缘》

第167章 入局

秋日淫雨霏霏,京城暑气早已褪尽,只余一身湿凉。

墨兰居内,云婵正倚在窗下软榻上,眉宇间笼着层倦意。

前几日一场秋风透窗,她一时疏懒未加防备,竟染了风寒,初时不过头昏鼻塞,只当小恙未放在心上,谁知这两日越发恹恹,连带着性子也添了几分烦躁。

已近晌午,雨丝仍斜斜织着。

云婵支着下颌看向窗外,素白指尖无意识在腿上轻敲着。身侧的大丫鬟夏莲刚从院外回来,在门口收了油纸伞,敲了两下落清了上头的雨水,才进屋来。

见姑娘面前的窗户还半敞着,便要上前关窗:“姑娘,风里带着潮气,仔细加重了寒症。”

"且开着吧,闷得慌。"云婵声音微哑,是病后的慵懒,却透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夏莲手一顿,终究不敢违逆,垂手侍立一旁回话:"奴婢方才去前院打听了,三少爷不在府中。"

云婵闻言,指尖动作停了停,隔了片刻才牵起唇角,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倒透着几分讥诮:"三哥在京中又无什么至交好友,你说,他能去何处?“

夏莲心头一紧,忙垂眸敛目不敢接话,这位姑娘的心思素来难测,尤其涉及三少爷,更是半点错不得。

”怎不说话?“云婵抬眼扫她,目光清冷如霜,翘着的双腿踢了踢,满目不耐:”我方才问你话呢。"

夏莲膝盖一软,忙屈膝告罪:"奴婢愚钝,不敢妄议主子。"

云婵“啧”了一声,没什么趣味地移开目光,看着窗外的斜斜细雨,冷冷一哼:“若我猜……此时天光正好,正适宜醉生梦死在销金窟里。”

连连冷笑,又漫不经心道:“在家时,那女人管得紧,他倒也疼她,是许久没外出找乐子了,这不就憋坏了?”

话说得风轻云淡,但眼底的妒意疯长,夏莲只当未听见,只当未看见,可心里,难免埋怨这个难伺候的主子。

她自小服侍,自是知道这位主子是个什么脾性,自他们兄妹突破了禁忌,云家云和院贴身伺候云婵的人,如履薄冰,过上了随时毙命的日子,主子们行事恣意妄为,毫不顾忌,何尝管他们的死活?到了东窗事发那日,最先受害的,便是她们。

她也委实不能理解,当初种种,不皆是兄妹二人偷尝禁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所致?如今三少爷有了家室,且对那温和的三少夫人爱重有加,本是一段佳话。唯有她,每每见了都要冷嘲热讽一番,可怜三少夫人一直以为是这个小姑子不喜她,还事事讨好,处处将就,若她知道这里头

的龌龊……只怕是要恶心的隔夜饭都吐出来。

正低头暗自思忖间,小丫鬟绿萼跑了进来,气都没喘匀,发尾还在滴着水,就急急道:“姑娘!奴婢在小池塘碰见秋月了!”

夏莲眼皮一跳,寒意上涌,拧着眉看去,那边本兴致缺缺尚陷入烦心事的云婵一怔,顿时放下双腿,起身走近两步,胸膛内气翻涌几息,而后才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来。

“真是许久未见老熟人了。”

那如同猎手盯上猎物的表情、语气,令夏莲狠狠打了个颤,跟上去时,路过那绿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主仆二人执伞出了院门,初时雨丝尚细,行至半路,天际忽滚过一声惊雷,豆大的雨珠骤然砸落。

云婵恍若未闻,目光死死锁着池边那抹白影——秋月一身素衣立在雨中,身后丫鬟正为她撑伞,她竟还有闲情逗弄池中游鱼,唇边噙着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意。

浑身上下哪还有当初卑躬屈膝的下等模样?

“久不见故人,今日再见,竟不敢相认了?”云婵的声音清亮,穿透雨幕落在秋月耳中。

见她身子狠狠一怔,竟拔步就要往反方向走。

云婵勾唇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脚下未动,只懒懒扬声:“站住。”

那二字似有千斤重,秋月惨白着脸,脚步猛地顿住,像被无形的线牵住了一般。

她垂着头,眼神飘忽,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偏生不敢抬眸看过来。

这般惶恐怯懦的模样,倒让云婵心头的郁气散了大半,连带着风寒带来的昏沉都轻了些。

她缓步上前,目光扫过秋月身后的丫鬟,唇角微微勾起,慢悠悠开口:“夏莲你瞧,曾经都是一等的丫鬟,如今人家摇身一变成了主子,倒觉能挺直腰板,连我都敢视而不见了呢。”

夏莲立在身后,神色沉郁,闻言只干笑一声附和:“秋月姑娘确是有福气的。”

云婵已走到秋月面前,看着她微微发抖的肩头,轻叹着似是惋惜:“你呀,若也学人家舍得脸面,脱得下衣裳,何愁过不上人的日子?”目光在那撑伞丫鬟身上打了个转,啧啧有声,“如今连伺候的人都有了,真是出息。”

秋月的嘴唇颤得更厉害了,过了许久才挤出蚊蝇般的细语:“表姑娘。”

“哦?原来还记得我?”云婵故作讶异,细细打量她躲闪的眼,“那方才叫你,怎的转身就走?”尾音渐渐冷下去,眼底那点刻意装出来的漫不经心褪尽,只剩一片寒凉。

秋月深吸一口气,强压

下心头惧意,缓缓抬眸。

她的目光撞进云婵那双如毒蛇般黏腻冰冷的眼里,恰逢天际闪过一道惨白的电光,映得两人神色各有不同。

沉闷的雷声在云层后滚动,混着她极力平稳的声音:“多年不见,表姑娘风采依旧,想来这两年在云家,过得极好。”

“这两年”“极好”这些字眼刚落,惊雷陡然炸响在头顶!云婵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在嘲讽她嫁入夫家又被送回娘家的事!

她本就不是会忍的性子,此刻被一卑贱之人当众嘲讽,安能放过?怒火直冲头顶,扬手便要往秋月脸上扇去。

“这是在作何?”

一道清丽的声音自廊下传来,不大,却像冰珠落进滚油里,在这僻静处骤然炸开。

云婵一惊,理智猛地回笼——此处毕竟不是云家内院,她硬生生收了手,循声望去。

只见廊下立着位姝丽少妇,身着烟青色对襟襦裙,外罩乳白薄披,发髻高挽,满头珠翠在雨雾中闪着莹光——不是那陈稚鱼又是哪个?

雨势越发大了,隔着茫茫雨幕,两人四目相对,都看不清对面藏在水汽后的神情。

秋月暗暗松了口气,悄然后退半步,与云婵拉开距离。

廊下的陈稚鱼眸光清亮如泉,素手轻拢披帛,目光落在瑟瑟发抖的秋月身上:“还愣着做甚?叫你出来办点事,倒磨蹭这许久,还要本夫人亲自来请?”

秋月呼吸一窒,忙低着头往廊下走。

云婵眯起眼,看着这一幕,手指扣住,心头暗暗思忖起来。

雨珠噼里啪啦砸在油纸伞上,震得伞骨微微发颤。

云婵扬声开口,声音混在雨声里,连她自己都不知陈稚鱼听真切了几分:“表哥新娶的夫人,果然大度,竟能与先前的通房和睦相处,真是叫我叹服。”

这话如淬了毒的针,直刺人心,秋月心头猛地一紧,下意识抬眸去看前面少夫人的脸色,那慌张的模样恰好落入云婵眼中,她嘴角的得色越发明显。

陈稚鱼却只微微侧过脸,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分给云婵半分。

那份不待见的傲慢,几乎要穿透雨幕漫溢出来,声音更是冷峭如冰:“表姑娘要学的还多着呢。不过这点事就叫你叹服,可见对后院的规矩见识不深,也是,表姑娘自小娇养,出了嫁反倒多数日子在云家过,哪里有机会学做少夫人的道理?”

“你——”

没料到她竟敢这样说,云婵脸色骤白,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刚要发作,却见陈稚鱼已转身携着秋月往

回廊深处去了,连个背影都透着疏离孤傲。

生平头一遭被人这般羞辱!云婵捏紧拳头,指节泛白,指尖几乎要嵌进掌腹的皮肉里。

身后的夏莲屏住呼吸,目光闪烁地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只听姑娘强压着怒意的声音咬牙切齿:“小人得志!在小姑面前装得温婉和顺,转过身就原形毕露!你看她那狂妄样子!若不是嫁了表哥,以她的身份,也配这样与我说话?”

说罢猛地转身就走,恨恨道:“她敢这般羞辱我,我定要去小姑跟前狠狠告她一状!”

怒火冲昏了头脑,竟丝毫没顾忌这一状告出去,会将那些见不得人的旧事牵扯出多少。

夏莲心头一慌,忙快步跟上,急声道:“姑娘万万不可!怎可为这点事去扰姑奶奶清净?您忘了先前……”话到嘴边又猛地咽住——那些触霉头的话哪里敢说?

她忙转了话锋,声音都带了几分哀求:“姑奶奶近来身子不适,若知道您在府中与少夫人起了争执,怕是要动气的呀!”

云婵一顿,心绪翻涌经久不停,想到小姑之前的态度,想到这个陈稚鱼如今将陆府上下都打通了——

这些日子在陆家,听说她刚学了点规矩,就敢大刀阔斧地实行新规,偏偏还有那么多人对她感恩戴德,她只觉故弄玄虚,不过是为了在陆府快速站稳脚跟的手段罢了。

又听说陆家两个姑娘对她皆是好话与信服,私下打听到陆萱似乎曾与她不对付,便想从她身上入手,哪知,她刚透出个对陈稚鱼不喜的意思,又言语间对那陆萱都是理解和心疼之意,那原本还温和笑应的陆萱立马变了脸色——

“母亲时常教导,一家子兄弟姐妹,妯娌姑子都应当和睦相处,嫂嫂自嫁进家门来,对我们便多有照拂,云婵表姐这话,我甚不解。”

……

回廊深处去了,连个背影都透着疏离孤傲。

生平头一遭被人这般羞辱!云婵捏紧拳头,指节泛白,指尖几乎要嵌进掌腹的皮肉里。

身后的夏莲屏住呼吸,目光闪烁地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只听姑娘强压着怒意的声音咬牙切齿:“小人得志!在小姑面前装得温婉和顺,转过身就原形毕露!你看她那狂妄样子!若不是嫁了表哥,以她的身份,也配这样与我说话?”

说罢猛地转身就走,恨恨道:“她敢这般羞辱我,我定要去小姑跟前狠狠告她一状!”

怒火冲昏了头脑,竟丝毫没顾忌这一状告出去,会将那些见不得人的旧事牵扯出多少。

夏莲心头一慌,忙快步跟上,急声道:“姑娘万万不可!怎可为这点事去扰姑奶奶清净?您忘了先前……”话到嘴边又猛地咽住——那些触霉头的话哪里敢说?

她忙转了话锋,声音都带了几分哀求:“姑奶奶近来身子不适,若知道您在府中与少夫人起了争执,怕是要动气的呀!”

云婵一顿,心绪翻涌经久不停,想到小姑之前的态度,想到这个陈稚鱼如今将陆府上下都打通了——

这些日子在陆家,听说她刚学了点规矩,就敢大刀阔斧地实行新规,偏偏还有那么多人对她感恩戴德,她只觉故弄玄虚,不过是为了在陆府快速站稳脚跟的手段罢了。

又听说陆家两个姑娘对她皆是好话与信服,私下打听到陆萱似乎曾与她不对付,便想从她身上入手,哪知,她刚透出个对陈稚鱼不喜的意思,又言语间对那陆萱都是理解和心疼之意,那原本还温和笑应的陆萱立马变了脸色——

“母亲时常教导,一家子兄弟姐妹,妯娌姑子都应当和睦相处,嫂嫂自嫁进家门来,对我们便多有照拂,云婵表姐这话,我甚不解。”

……

回廊深处去了,连个背影都透着疏离孤傲。

生平头一遭被人这般羞辱!云婵捏紧拳头,指节泛白,指尖几乎要嵌进掌腹的皮肉里。

身后的夏莲屏住呼吸,目光闪烁地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只听姑娘强压着怒意的声音咬牙切齿:“小人得志!在小姑面前装得温婉和顺,转过身就原形毕露!你看她那狂妄样子!若不是嫁了表哥,以她的身份,也配这样与我说话?”

说罢猛地转身就走,恨恨道:“她敢这般羞辱我,我定要去小姑跟前狠狠告她一状!”

怒火冲昏了头脑,竟丝毫没顾忌这一状告出去,会将那些见不得人的旧事牵扯出多少。

夏莲心头一慌,忙快步跟上,急声道:“姑娘万万不可!怎可为这点事去扰姑奶奶清净?您忘了先前……”话到嘴边又猛地咽住——那些触霉头的话哪里敢说?

她忙转了话锋,声音都带了几分哀求:“姑奶奶近来身子不适,若知道您在府中与少夫人起了争执,怕是要动气的呀!”

云婵一顿,心绪翻涌经久不停,想到小姑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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