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人人都说,八月十六的月亮,比十五的还圆。
拭雪却道,今夜卫恕的所作所为,比昨夜还要令人捶胸顿足,火冒三丈。
可她只是一个婢子,再忿懑,也只能忍着。
绘制完一张凌霄花的花样子,拭雪一边揉着酸涨的手腕,一边拿眼梢去瞥卫恕。这厮已洗漱过了,乌发半潮,长袍披身,里衣松跨,精壮的胸膛在烛光下仍旧白得发光,几滴水珠沿着凸起的喉结一路向下滑落。
拭雪脸颊微微发烫,她从前怎么没发现卫恕竟有如此勾魂摄魄的一面,简直让人恨不得扑上去上下其手。
艰难地将头调转,默默念了一遍清心咒,拭雪又绘了一幅莲花,这才将花样子再度奉上。
卫恕照旧找了理由否定,“只有莲却无鱼,不够生动,还有你这是凌霄花还是牵牛花?还有这……”
“不必再说了,奴婢重绘就是,一定绘到您满意为止。”拭雪打断卫恕,双手投降,连挣扎一下也不曾。
卫恕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你若觉得困,我可以叫徐妈妈沏杯茶给你醒醒神。”
拭雪说不劳您开尊口,自己去沏了一壶,一杯下肚,徐妈妈来了,一上来就大惊小怪,“哎哟祖宗,都快子时了,怎么还不歇下?那花样子就这么重要,竟一刻也等不得?”
卫恕忙别过身将里衣系好,这才似笑非笑地撇了眼拭雪,“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有人方才还信誓旦旦,一定会绘到我满意为止。”
徐妈妈走到拭雪身边,拿起那一摞花样子翻看,十分纳罕,“绘得很好呀,无论是清新淡雅还雍容华贵,都在这里了……祖宗哟,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卫恕嗤之以鼻,“妈妈莫不是老眼昏花,您看看她这些粗作,哪有从前一半的灵气。”
拭雪笔尖一顿,这才明白卫恕为何这般挑三拣四。她很想告诉他,这个身体里的庄拭雪并不是十六岁的庄拭雪,他不能要求一个饱经沧桑的女子还能拥有少女的纯粹与无畏。
拭雪嗟叹一声,仰头朝徐妈妈道:“妈妈,您去歇着吧,我再绘几幅便服侍主子睡下。”说罢瞥了卫恕一眼,眼里挑衅渐生,她就不信了,一百张里出不了一张好的!
徐妈妈顿时眉开眼笑,这一个月来,她一直试图缓和拭雪与卫恕之间的关系,如今听拭雪这么一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成碍眼的那个,忙不迭道好,关门离去一气呵成。
卫恕遥遥地看一眼拭雪,眼底全是轻慢,他淡声开口:“你倒不必夸下海口,若实在熬不住,就回去歇着吧。”
拭雪才刚升起的斗志哪有那么快就熄灭,忙说熬得住啊,“反倒是公子,可别累坏了,要不您先去歇着?”
反正掬露她们走之前已将床榻铺好,卫恕只需自个抬抬手,将幔帐放下来就行,如果他不愿高抬贵手,那她很乐意帮一帮他。
卫恕说不累,又重新拿了本书,拭雪怀疑他再这么挑灯夜读,眼睛要瞎,遂起身点了两盏灯,一盏给了自己,一盏端到卫恕桌上。
转身的瞬间,拭雪听见卫恕低低地笑了声,她不予理会,铺好纸张,揉揉干涩的双眸,又开始琢磨。
绘好一张,这次甚是满意,自得一回,一抬头,却见卫恕不知何时已搁了书,手中的狼毫正在纸间游走。
那暖暖软软的床榻就在眼前,充满了无穷无尽的诱惑,而卫恕竟然忍得住不往那上面扑。
拭雪啧啧,真是个狠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知过了多久,更夫又开始击柝,一声又一声,拭雪却怎么也听不清他到底喊了几更天,迷迷糊糊中,窗牖外的玉盘已经不见了。
*
拭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竟还有机会再睡一次碧纱橱。
卫恕房中的碧纱橱!
她拥着锦被满腹狐疑坐在榻上,整个人昏昏沉沉,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色,竟已大亮。掀开被衾下床,轻手轻脚将床榻恢复原样后,蹑手蹑脚往外走,整料一开门就与掬露迎头撞上。
掬露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见是拭雪,愈发诧异,“你怎么在这儿?”
拭雪正想问不是你们将我扛进来的吗,转念一想,掬露能问出这个问题,那么她是如何在这碧纱橱里过夜的,还有待商榷。
碧纱橱,顾名思义,就是女使守夜时休憩的场所,卫恕不喜别人守在榻边,又不忍拭雪几人蹲在屋外餐风饮露,便设了这一举两得的碧纱橱。
拭雪昨晚在玉瑾轩用过饭后,便被卫恕喝令继续绘制花样子,她画到何时,卫恕便守着她到何时。拭雪欲哭无泪,直绘得手腕都酸了,上眼皮跟下眼皮狠狠地打了一场架,后来,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结果醒来时,人就在这碧纱橱里了。
不会吧……
拭雪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一颗心狂跳不止,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昨夜你们没有再回来伺候吗?”
掬露道:“主子说你不知要画到何时,便不用我们守夜了。”
拭雪“嗯”了声,脸皮开始发烫。
掬露盯着她道:“我还以为你绘制完花样子就回去了呢。”
拭雪干笑两声,“昨夜太困了,又怕突然回去吵到青杏,便在碧纱橱里将就了一晚上……对了,主子呢?”
“练剑去了。”掬露不疑有他,“这会儿差不多该练完了,我先回来准备。”
拭雪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说罢快步往外走。
卫恕便在这时候迈了进来,与拭雪撞了个满怀。
后退了几步,拭雪手忙脚乱地行礼,也不敢抬头看卫恕。倒是卫恕一脸戏谑道:“都日上三竿了,你可真能睡。”
拭雪心想不是她能睡呀,是降为粗使丫鬟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再没做过守夜的活,每晚按时上榻,晨时早早就醒了,昨个突然大熬了一场,她实在是顶不住呀!
见拭雪不说话,卫恕又揶揄,“怎么,熬了个夜把人熬傻了?”
拭雪满是幽怨地抬眸,却一下撞上卫恕饱含笑意的眼睛。他刚出了一身汗,整个额头与鬓角都湿了,那对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也似被雨水淬过一般,亮亮的好似天边的星辰。
拭雪不明白他怎么过了一晚就心情大好了,许时因为折腾过她的缘故吧。既然有意折腾,为何不任由她趴在桌面上睡成歪脖子树,而是偷偷将她抱到了床上?
一想到自己被卫恕抱在怀中,拭雪就一阵兴奋。好可惜她当时睡得跟头死猪似的,白白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一幕。
因为卫恕这一抱,拭雪决定给他块免死金牌,不跟他计较昨日的事了,于是抿出一个甜甜的笑脸,道:“您可还要奴婢继续绘制花样子?”
卫恕闲闲地瞥着她,“你还想再画?”
拭雪撇一眼圆桌,笔墨纸砚都被收起来了,看来这一关是过了。
悄悄吁出一口气,拭雪摇了摇头,又笑问道:“那您何时给县主送去呢?”
卫恕避而不答,径直越过拭雪往屋里去。
拭雪亦步亦趋地跟上,轻快的语调里颇有些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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