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没出息
这条宫道太长太窄,好像一辈子也走不到尽头,就像是萧远的人生。
他手指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明明不该被孟薇撞见的,可为什么她会出现?
身后安静极了,孟薇没有像从前那样跟上来。
萧远心里自嘲,她被吓跑了吗,那样才最好。
她大抵以为,他只是偶尔与太子不睦。
现如今,他狼狈不堪被太子压着揍的事实摆在她眼前,她总该知道了,他就是这样一路被太子压着走过来的。
她聪明一些,也该像那些人一样离他远远的吧。
秋风裹挟着落叶飘落下来,萧远疼得手指发抖,忽然有只冰凉的小手轻轻拉住他的手。
萧远告诉自己不是她,男女授受不亲,她再傻也不会这么莽撞。
然而嘴上那么说,少年的心脏却不受控地乱跳,唯独那只受伤的手动也不敢乱动一下,仿佛僵住了似的。
九月的初秋里,宫道冷冷清清没几个人。
孟薇追上他,牵起他的手,看见混着泥沙的伤口还在流血,她忍着眼泪说:“肯定很痛。他们欺人太甚。”
小姑娘一双眸子柔美灵秀,她含泪的眼睛望着萧远,轻轻用手帕擦拭他手上的血,接着是他脸上的血。
萧远僵在原地。
他告诉自己,孟薇年纪小,她可以不懂事。
可他应当明白,他们是孤男寡女,不该这样手拉着手。
然而道理萧远都懂,却木呆呆愣在那,被那只小手温柔地拂过。
他听见她带着哭腔说:“没关系的,殿下,无论发生什么事,殿下都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儿郎。”
萧远心里堵着的火气,霎时没了脾气。
清风掠过,将厚重的云层吹散,原本只能从缝隙中洒出的阳光被完全展露出来了。
孟薇可怜巴巴地擦掉眼泪,软软道:“殿下,我们一起回去吧?”
萧远低下头,什么也说不出口,乖乖跟在她身旁。
其实少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如今才发现,比起小姑娘,他才更像个傻子。
杜易提着书箱在后面走,都快看傻了。
直到孟薇嘱咐杜易:“你是殿下的书童吧?回去记得要煮姜汤喝,用三四片生姜和红糖一起烧开就成,你落了水,趁热喝了姜汤能驱寒。”
杜易傻呵呵地笑,光知道对她点头:“啊,啊,好,好。”
杜易低头傻笑,回忆着方才自家殿下低头听话的模样,忽然就明白了为何陈牧私下告诉他,孟姑娘是救苦救难的女菩萨。
她对人说话轻言细语的,人又善良,还轻轻松松就化解了殿下的火气,可不就是女菩萨吗?
阳光斜洒在红色宫墙上,他们身后,弘文馆越来越远。
出了宫,作别萧远,孟薇回到府里,依旧先去桂花树下看纸浆沤熟了没。
阿橙看看四周没旁人,凑过来,小声说:“姑娘进去弘文馆了吗,找到那本书没?”
孟薇摇头:“我没去藏书室,下回吧。”萧远比那本书更重要。
转眼,快傍晚的时候,弘文馆里还亮着油灯。
太子的伴读谢元茂,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启学才第五日,他已经替太子挨了六次罚。
谢元茂刚被选中做太子伴读时,他阿耶曾叮嘱他好生陪侍太子,将来在仕途上便可平步青云。
如今怎么样?
这会已经夕阳西下了,他还在弘文馆受罚抄书,哪来的平步青云!
谢元茂苦着脸,真想砸了手里的毛笔。
他不知倒了什么霉运,好好的小侯爷不让他做,爹娘偏要他做太子的狗。
这下好了,昨日的书还没抄完,今日的书又来了,他又挨了手板子,眼下掌心又疼又痒。
原想把书拿回府里抄,可他爹又说,他应当在弘文馆抄,如此才能叫太子明白他的辛劳。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学堂桌椅上。
谢元茂叹口气,正要继续抄书。
忽然,他眼角余光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穿过门口回廊。
谢元茂连忙追出去,气音喊:“殿下。”
萧远回过头,看一眼四下无人的馆内,他怔然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谢元茂明面上是太子伴读,私下却与萧远交好。他亮了亮右手的毛笔,苦笑:“我给太子抄书。”
忆起白天的事,他正色道:“杜易没事吧?我头一日晚上抄了一夜的书,今日早晨没吃早饭,中午实在饿得慌就先去吃饭了,回来才知道发生大事了。”
萧远摆手:“他喝了姜汤已经无碍了,你继续抄吧,我还有要事。”
“什么要事?”谢元茂把笔一扔就跟着萧远走了,眼里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报复太子吗?带上我,我早就想收拾他了。”
萧远不说话,走过游廊,径直来到弘文馆藏书室。
今日值守的恰好是白天给他们授课的李学士。
李学士正在誊写书籍。
这会已是傍晚,见萧远跑来这里,李学士起身拱手施礼:“殿下,还未回府歇息吗?”
萧远拱手还礼:“李学士,我想进去找一本书。”
他虽不得陛下喜爱,但皇子的身份摆在这里,又是弘文馆的学生。
李学士没多问,侧过身子,让他进去自行查找。
萧远进入诺大的藏书室,傍晚西斜的余晖照在书架上,墨香在藏书室弥漫开来。
弘文馆的藏书室分为经史子集四类,萧远花了快一个时辰才查看完书目。
与他想的一样,造纸术是与文学无关的书,弘文馆的藏书室里没有。
谢元茂不知他找造纸术做什么,以为他想出什么计谋整治太子,提议道:“京城便有造纸坊,找他们打听呀,他们肯定知道。”哈哈,他真是绝顶聪明。
萧远皱眉:“……那是师徒传承的秘技,怎可能告诉我?”
谢元茂恍然,一脸尴尬地笑。
这回是他蠢了,纪王不是太子那一类人,不可能抓个匠人回来严刑拷打。
所以说,这好人也不好当呀。
他又提议:“要不,明日去秘书省找找?那里是皇家藏书馆。”他是进不去的,但是纪王能啊。
萧远想的正是秘书省,却不是明日去,是现在。
他起身出去,谢过李学士,离开了藏书室。
谢元茂在后面追:“殿下要回府了吗?”
萧远脚步不停:“不,去秘书省。”
谢元茂错愕:“秘书省不在皇宫内,在含光门那,眼下已经是晚上,殿下赶过去找书,这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秋夜寒凉,连夜空中的星星也变得清冷。
萧远不说话。
谢元茂跟着他穿过回廊,沮丧道:“那我怎么办呀?”
萧远步子快,已经走到弘文馆门口了,回头说:“你继续抄书。”
谢元茂垂头丧气看着萧远的背影越走越远,心想,算了,古人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他还是继续抄书当好他的细作吧。
来到皇宫外,陈牧牵着马匹等他。
萧远利落地翻身上马,在深夜的街道策马往含光门而去。
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到达皇城西南角,萧远勒马停蹄,抬头望向拔地而起俯瞰着世人的秘书省。
秘书省外筑着陡峭而漫长的石梯,是朝廷为了防止汛期雨水灌入藏书室而特意建成。
马缰交给侍卫,萧远提起衣摆快速跑上一节节的石阶,寒冷的秋夜里,汗水浸湿少年的衣裳。
到达正门口,少年喘着气,把腰间代表皇子身份的牌子亮给秘书省侍卫看。
侍卫躬身,放他入内。
秘书省的藏书室比弘文馆多得多,也大得多,藏书量自然也多。
因着白日才受伤,萧远手上包着白绢,按着书目找了一个时辰,还是不见《造纸术》的影子。
已是深夜,值守的官员也回去歇息了。
若不是萧远的身份是皇子,而非一般的皇族近支,这会值守的官员就得请他出去了。
藏书室除了墨香还有一股驱虫味,很是闷人,寒夜里,萧远竟找得一身热汗,直到靠坐在墙角,身旁书架已经放了满满一架子的书。
夜里的凉风透过窗棂缝隙吹进来,他忽然觉得自己真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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