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皇帝的预兆没有错。
元慕果然在夜间发了高热。
她的身子还算可以,但仍是常常在惩诫过后起热。
元慕近来总是梦魇,她也不知梦见了什么,哭着忽然醒了过来。
皇帝刚从外间回来,她一望见他,惧怕得更厉害了,瑟缩地想要往床尾躲。
他眉心微拧,以为她是故意避着他,径直就将那半遮半掩的帷幔挑开。
半梦半醒间时,元慕总比平日要更加大胆几分。
在被皇帝抱起时,她不住地挣扎,像是仍然沉在梦魇中,慌乱间小手就打在了皇帝的脸侧。
饶是脾气再好的人,也禁不住这样的违逆。
皇帝不近女色,也不喜欢宫人近处侍候。
因此紫微殿的宫女不多,她们只在元慕来时会出现,为昏睡中的她仔细净身,然后换上舒适的睡袍。
素色的软袍像是被阳光炙烤的小酥饼,是非常绵软的浅金色。
元慕的身躯被裹在软袍里,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
她的思绪紊乱,不住地想要挣动。
元慕的气力小,即便是用尽全力扇在皇帝脸上,也不会如何。
但她的确是成功将他激怒了。
一晚上费尽心思,处理她的事情,结果她就是这样对他的。
皇帝将元慕拦腰抱起,直接将人按在了腿上,狠扇了几巴掌后,他眉眼间的怒意才消减少许。
她晚间才被狠罚过,这会儿身上碰都碰不得。
“啪啪”的声响在寂静的宫殿中,清晰得让人几欲羞死。
元慕的眼眶瞬时就红了,她趴在皇帝的腿上,软袍被掀了起来,露出圆润红肿的雪臀,比在皇后跟前被皇帝欺负时,还要更加狼狈。
她脸皮很薄,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皇帝没有放过元慕,再度将人狠罚过后,才将她给抱起来。
这种惩诫方式是她最惧的,白皙的脸庞羞得通红,眼眶里盈满水意。
元慕坐都坐不住,呜咽着扭动腰肢。
但皇帝掐住她的腰身,强迫她坐在他的膝上。
他低呵道:“就不能安生片刻吗?”
这天底下也没有谁像元慕这样,明明犯了打错,还敢在他跟前这样嚣张的人了。
元慕很想止住泪水。
但她身上太累了,意识也太混乱,濡湿的水眸里光芒摇曳。
哭声是渐渐忍住了,可眼泪还在啪嗒啪嗒往下掉。
瞧着有几分可怜。
皇帝抚上元慕潮红的脸庞,像是稍稍缓和容色。
但甫一碰到她滚烫的面颊,他就知道她发热了。
元慕舒服的时候会忍着,将唇瓣咬得死死的,试着将所有哼声都咬进唇齿间。
她难受的时候更安静,发了热也没声没息的。
元慕的脸庞滚烫,额头更是泛起高热。
皇帝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起烧了。
他三月前离京时,特意和太医院交代过,要时刻盯着元慕那边。
结果三月下来,元慕健健康康的。
反倒是皇帝回京之后,这才短短几日,元慕就生了两回病。
他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立刻就吩咐了太医过来。
皇帝换了个姿势抱起元慕,她趴在他的怀里,纤细白皙的手指蜷着,无力地搭在他的肩头。
低低的泣声,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不哭了,”皇帝低声说道,“太医马上就过来了。”
元慕的长睫垂落,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庞往下滚。
她意识不清晰,但听到“太医”二字时,就本能地想要躲。
元慕少时生病都是硬生生扛过来的,偶尔玉姨娘会给她煮些姜茶,趁着热喝掉,然后闷在棉被里睡一觉,等到翌日清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术士言说她的早夭的命格。
但就是凭借这样的土方子,元慕好好地长到了十五岁。
如此频繁地生病,是在入宫后才开始的。
“我不想看太医……”元慕带着哭腔说道,“我睡一觉就好了……”
这种事怎么可能会由着她乱来?
皇帝的眉蹙着,他低声说道:“听话,元慕。”
他做惯了上位者,安抚的话语也说得像是在发号施令。
太医来得很快。
元慕一瞧见他们独特制式的衣冠,就不住地挣动:“我不看医官,李从旒——”
她向来很乖柔,今夜不知是怎么回事,做尽了忤逆之事。
皇帝攥住元慕的腰身,用绸带反剪绑住她的腕骨,然后将人按在怀里,微抬下颌直接让太医开始诊脉。
今晚当值的太医,年纪较轻,是张院正的徒弟。
他很仔细,饶是元慕不断挣动,也成功诊好了脉。
“陛下,昭仪娘娘是染了风寒,加之有些受惊,”太医恭敬地说道,“只须稍服些药,再施回针即可。”
他们在诊疾,医具都带得齐全。
皇帝经常陪着元慕诊脉,比她父亲元昳还要更了解她身体得多。
听到是风寒,他轻舒了一口气。
皇帝抚了抚元慕的乌发,淡声说道:“那现在就开始吧。”
她的皓腕被绑住,细腰也被皇帝紧攥着,身躯动弹不得。
即便心中百般不情愿,也只得褪下外袍,露出单薄的后背。
元慕的思绪乱得不成样子,她烧得快要昏头,但还是记得怕太医诊疾。
一辈子难过的事,好像都在这关头涌上来了。
元慕哭个不停,身躯也在不断颤抖,银针刺透雪肤时,她的指甲快要抓破皇帝的手背。
但还没多时,便再度无力地垂落。
实在是太疼了。
身躯像是在冰火两重天来回地翻腾。
元慕强忍住脑海中的恶心,可眼泪却难以停止。
等到针施完后,她后背被冷汗浸湿,满脸都是泪水,趴在皇帝的怀里,全无半分尊严可言。
皇帝的容色倒没有任何异常。
施针的功夫,汤药也快煎好了。
元慕不爱喝药,除了避子汤,从没见她主动饮过什么药。
皇帝没有做无谓的诱哄。
他让人将药盛入瓷碗,端起饮下后,径直覆上元慕的唇,将药强行喂她喝了下去。
苦涩在两人的唇齿间流转。
饮了好几次,整碗的药才算是饮完。
“好了好了,”皇帝低声哄道,“喝过药就不会再难受了。”
他将蜜饯喂进元慕口中,然后轻吻了吻她的唇角。
一晚上兵荒马乱。
太医离开后,紫微殿里才再度恢复平静。
元慕哭得累了,施针服药过后,理智也渐渐清醒许多。
她的身躯蜷缩,像小动物般依偎在皇帝的怀里,水眸红红的,唇瓣也咬得发肿。
皇帝惩诫元慕时有多狠,这会儿看到她小声低泣时的心就有多软。
她抽咽着说道:“疼……”
方才应该收着些的。
静夜无声,他爱怜地碰了碰她的额头,轻声说道:“再上一回药,就不疼了。”
说着元慕才刚穿上的新睡袍,就被皇帝扒了下来。
她不着寸缕,脸庞涨得通红,被他抱在怀里上药时,面颊红得快要滴血。
柔膝颤抖着,几次都想要收拢。
皇帝动作很轻,一边吻着元慕的唇瓣,分散她的注意力,一边俯身低眸,给她每寸雪肤细细上药。
她刚开始很排斥,后来声调渐渐变了,姿态也乖柔起来。
皇帝刚刚喂元慕喝药时,唇边都是苦的,但吻得久了,那苦涩好似化作怪诞的甘甜,冲淡了苦意。
前朝盛行蓄妾之风。
今朝风气清正许多,但仍有权贵,暗中私养娇妾无数。
皇帝从未养过宠,如果不是元皇后将元慕送上来,他可能还要过很多年才会破戒。
初始时养着就只是养着。
元慕和鸟雀于他而言,也并无分别。
只不过她能够给他诞育子嗣罢了。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在她的身上花费了过多的时间和精力。
皇帝并不清楚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愫。
只是看着元慕在他怀里熟睡过去时,他的心蓦地柔软了一瞬。
就仿佛是某一处在慢慢坍塌。
这种情绪极度危险,但又像是成瘾的药剂般,引人入胜。
皇帝将元慕揽入怀里,低头在她的颈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地在最显眼的地方,将那暗红色的吻痕咬得更深。
-
元慕是翌日下午才醒。
快清晨时,她身上的高热才彻底褪去。
午间醒来时,元慕仰头看向穹顶,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里是紫微殿。
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漫涌,让她额侧的穴位都突突作痛。
元慕撑着手臂坐起身,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
睡袍换了好几次,软袍之下估计连一块好肉都快没有了。
元慕望向菱镜当中,那雪白后颈上的深红痕印,她扒着领口往下看,匆匆瞥了一眼,就不敢再多看。
实在是太混乱了。
元慕真是没有想到,这回皇帝会动这样大的怒。
想到崔家那两个姑娘,她更是忍不住地生出恐惧。
皇帝会处死她们吗?
元慕的心提着,直到内殿的门被人从外间推开,她的思绪才收回来。
昨天是皇后的千秋节,举国欢庆。
官衙也休沐三日。
近来的朝务不是很多,皇帝午间时结束一个简短的朝会,便估算着元慕苏醒的时间回了宫。
他换了身鸦青色的常服。
如若冠玉的脸庞,高挑挺拔的身姿,在鸦青色长袍的映衬下,更显潇洒落拓。
元慕失神了片刻,而后下意识地忍着疼,从床上下来,向着皇帝福身行礼:“陛下……”
她的声音轻缓,略微透着哑意。
皇帝将元慕抱回到床上,漫不经心地拨开她的唇瓣,向着喉间探去:“嗓子还疼吗?”
这样的姿态轻佻随意,但他的动作却是那样自然。
三月的分别还是太久。
以前元慕什么都能忍得了。
她强按捺住不适,低声说道:“不疼了,陛下。”
皇帝的指节退出后,用指腹抿去她唇边的涎液,轻轻说道:“多喝些水。”
昨天他动怒时,将元慕给吓坏了。
她在他跟前,本来就没什么勇气,昨天的事过去后,更是有些想避着他。
元慕现今真是没什么心思,再跟皇帝对着干,再去竭力和命运做挣扎了。
能留宿紫微殿是恩典。
但她只想回到清宁宫去。
可皇帝暂时却没有放元慕走的意思。
他让太医过来,又仔细给她看了看,然后将煎好的药碗摆在她的跟前。
元慕已经好了,她不想再喝药。
但皇帝一直盯着,她只得硬着头皮端起药碗喝下。
饮完后元慕立刻吃下皇帝递来的蜜饯。
甘甜和苦涩对冲,很快就消解了那种作呕般的不适。
让人将东西都撤下去后,仆从也被皇帝屏退。
元慕站在皇帝的跟前,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像罚站的小孩子般无措。
他翻着文书,过了片刻后才抬眼看她:“为了出宫看姨娘,就应下元萦的违逆之举。”
皇帝轻描淡写地说道:“朕是该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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