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笔笔清算

病房里，时间像卡住了，空气压得人难受。

赵胜利的手悬空，抖个不停。

他面前，省城专家孙思源那张脸紧绷着，权威味十足；而另一边，乡下少年林卫国的眼神却稳当得很，信心十足。

一个人判死。一个人带来点微光。

苏晚夏手心湿透。她领教过林卫国的本事，但孙教授那权威根深蒂固，叫她心头生畏。整个人绷紧，怕林卫国出事，更怕病床上孩子保不住。

县医院院长和刘医生这主治，全站孙教授那边。两人对个眼神，身子微微前倾，随时准备动手——赵胜利要是敢碰那碗“**”，他们立马冲上去拦。眼下这事，他们眼中已不是治病，成了拿命押注的疯子行径。

无数画面在赵胜利脑中翻腾：儿子被高烧抽搐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半个月，县医院一次次的无能为力和冰冷的病危通知书……最后，一切都定格在林卫国两次出手，硬生生把儿子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瞬间！

村口一次！刚才又一次！

奇迹已发生过两次！为何不能再有第三次？！

眼中的犹豫和恐慌被一抹疯狂取代。赵胜利猛地咬牙，做出了此生最重要的决定。

他不再看孙教授铁青的脸，转向林卫国，用近乎托付身家性命的语气，一字一顿道：“小神医！我儿的命，今天就交给你了！”

话音未落，他已决然从林卫国手中接过那碗深色汤药，不顾院长和刘医生的惊呼，用小勺一勺一勺，坚定而温柔地喂进儿子赵小宝口中。

“你……你们！”孙思源气得山羊胡直抖，猛地拂袖转身，背对众人，痛心疾首：“愚昧！愚昧无知！家属不信科学，自寻死路！好！好！好！老夫就在此看着，不出三分钟，看你们如何收尸！”

他背手而立，如怒目金刚，等着看这无知与狂妄酿成的惨剧。

一勺，两勺……

整碗药汤喂了下去。

最后一滴滑入喉咙的刹那，病床上的赵小宝身体猛地一抽！本就苍白的脸瞬间又白了一分！

“啊！小宝！”赵胜利妻子发出凄厉惊叫。

院长和刘医生脸色煞白，暗呼“完了”！

背对众人的孙教授脸上，浮现一丝“果然如此”的冰冷残酷。报应，开始了！

然而，那剧烈抽搐只持续了一瞬便停止。

紧接着，更奇异的一幕发生。

赵小宝脸上迅速泛起异常潮红，仿佛体内有火在烧。随即，细密的、带着淡淡腥臭的黑色汗珠，源源不断从他额头、脖颈、胸口渗出！

黑汗粘稠污浊，似要带出体内所有毒素。

“这……这是怎么回事？！”赵胜利妻子惊慌失措。

林卫国依旧平静，拿出备好的干净布巾，一边擦拭一边解释：“不必慌。这是药力催发的‘透邪汗’，病根在内，正邪相争，正强行将侵入脑髓的湿热毒邪，通过汗液逼出体外。毒随汗出，人就没事了。”

他示意看呆的苏晚夏端来温水，亲手为孩子擦拭。

众人清楚看到，黑汗之下，孩子因高烧而不正常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健康色泽。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屋内落针可闻。

约莫一刻钟后，粘稠黑汗不再渗出。一直昏迷不醒、对外界毫无反应的赵小宝，长长的睫毛忽然轻轻颤动了两下。

在所有人屏住的呼吸中，他缓缓睁开了那双紧闭半月之久的眼睛。

眼神虽还有些迷茫，已恢复了神采。他看向床边泪流满面的女人，干裂的嘴唇翕动，用虚弱却无比清晰的声音，轻轻地喊：

“……妈。”

这一声轻若蚊吟，却在死寂的病房内如同九天惊雷炸响！

赵胜利妻子再也控制不住，抱着丈夫胳膊，夫妻俩如同孩子般抱头痛哭，将半月来所有的恐惧、绝望与痛苦都化作喜极而泣的泪水。

院长和主治刘医生彻底石化，张着嘴瞪着眼，仿佛目睹神迹降临，世界观被眼前一幕彻底颠覆、击碎！

那个背身等着“惨剧”的孙思源教授，在“妈”声入耳的瞬间，整个身躯猛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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