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三十四页

外界风云暗涌，但联邦军校内却一片欢天喜地，欣欣向荣。

方道夜再次过上了规律的生活。她的夜班暂时停了，但白天多出很多要忙的事。

早上，会有几个锻炼完的学生钻进她的小店，带着自己可爱的幼崽精神体一起吃些美味的食物。虽然他们每个连最简单的曲奇饼干都吃得津津有味，但方道夜还是又研究了许多口味的吃食，油条有了，茶叶蛋也有了。最近教授明明几乎住在研究室，居然还不知从哪给她带了一小包酵母粉，这下夜游神更是如虎添翼，新做出了好几种不同口味的发糕，特别合薇诺娜的口味——大小姐都快一日三餐都吃这个了。

大家原本都是带着参观能治愈精神海的奇迹的心态来的，但是一在店里坐下，吃了好吃的点心，喝了好喝的茶水，哪怕是没病没痛的精神体们也可以被神奇的方老师摸摸头，梳梳毛。甚至她什么都不做，小家伙们只是往她身边靠一靠，那种温暖和安心感就一阵阵地在心头涌起，于是大家来了一次，又来了第二次，第三次……

好幸福。连脾气暴躁的乔治最近说话都变温柔了，学生们感觉自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加强，一个个在训练场上课堂上更有劲了。

听说有人想对方老师和罗兰教授这两位人类功臣不利，跟方老师关系好的五人小组（帕妮丝她们）更是被教授亲口拜托照看方老师，论坛上各种帖子火热讨论后，一致认为保护方老师人人有责，投票后决定让每日的格斗课第一和战术课第一带头组成巡逻小队，时刻警惕风声，共同守护美好校园和美好甜点店。

校内领导对此乐见其成，默许了学生们的行动。

蹲守论坛看了全程的莫桑将这事告诉了里希特和方道夜。教授对此颇为赞许，宿管对此颇为无语。

不过并不需要保护的夜游神最终还是领受了小孩们的好意，甜点店结束上午的营业，挂好歇业牌子的方道夜在学生们的簇拥下去了小楼。

现在，只缺一角的书拾回了大部分功能，上面的名字因夜游神活动范围的正式扩大而多了许多，在自动增加的书页上被端正记好。其中大部分名字的主人还在沉睡，但发狂的频率已经大大降低。

里希特有时也在那里。多样本有助研究并不是假话。虽然治愈精神海的能量还是没头绪，但里希特已经成功找到了能笼罩精神体对其进行保护的能量，目前正在努力进一步缩减成本，以便推广。再加上还要处理那几只虫尸，和那群目的不同的人虚与委蛇——教授忙碌得眼下都冒出了淡淡的黑眼圈，蓝眼睛里也多了血丝。他还是每天洗澡，但头发没时间整理，长了些的刘海耷拉下来，显得有些阴郁。

更好看了。

被方道夜盯着看了几秒的男人不自在地挡了下唇。

“方老师！”

一身白衣的女人快步走来，眼镜后的一双狐狸眼满是笑意：“今天也要麻烦你了！还有，二楼三号床的状态在昨晚有了很大好转，今天上午短暂清醒了片刻说想见你。刚好现在他状态也不错，估计一会会再醒一次，方老师要过去看看吗？”

“好呀！”方道夜欣然应允。

“那就不打扰你和教授吃午饭啦！”女医师俏皮地眨了下狐狸眼，挥挥手走开了。

她就是艾丽，上次考核时也是她做的引领人。这次隔离医疗室和机甲训练场几乎同时受袭，好在里希特之前提醒过她要多加小心，还准备了一些防御手段，才没让状况发展到最差的那一步。

事后她去道谢，里希特却说，他只是代为转达，真正发出预警的是方道夜。

过去她曾经见过还叫莉莉·道奇的那个女人。她亲眼看见她被学生手环投射出的一段虫族影响吓到失声惨叫后转身就逃，她费力安抚完学生们后追上去，本着医者的责任心，试图问清楚为什么她会反应如此剧烈，结果不管她怎样柔声询问，莉莉都像是失了魂一样一言不发。

这是引子。艾丽之后又听说了诸多关于莉莉的传言。渐渐的，她也和大部分人一样，开始厌恶这个无法履行职责的无用女人。

现在她跟在莉莉——不，应该叫她方道夜了——身后，看着她挨个在病床上沉睡的人眉心拂过，指尖亮着代表着希望的白光。而被那光照过的人，则眉头舒展，仿佛终于得到了解脱。

艾丽不想细究这变化。她只知道她的病人都从厚重的医疗舱中活了过来。他们终于能接触到外界的阳光、空气，和亲人疼惜的抚触。

医疗舱，全名是医疗拘束舱。隔离医疗室里住的都是因精神海受损，控制不住自身，陷入狂化状态的战士。先前有人觉得他们不该被关在这里，对他们太不尊重，也太折磨，还不如让他们进入安稳的永眠。

艾丽不认为那是对的。但是有时候听着医疗舱内不成人声的嘶吼，这些话便会幽幽从心底某处钻出，啃食她的心脏。

……万一等待无用呢？

好在他们等到了。

艾丽眨去眼中水光，笑着说：“刚好他醒着！方老师，就是他说想见你！”

方道夜感知到艾丽身上复杂的心绪。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确认过那情绪的主基调是喜悦后，便贴心地假装自己没有发现这件事。

病床上的男人睁着眼睛。他一头黑色短发，大概是为了方便检查，被剃得很短，但更加显出他眉眼深刻。那双金色的眼睛即使半睁，依旧投射出一种凶戾的神色。

他看着方道夜，说：“是你。”

方道夜也认出了他：“是你啊。”

其实说起来最初发觉不对的应该是他才对。要不是黑豹提示，让她意识到了事情严重性，她也不会那么快就去找教授。

说起来，还不知道黑豹叫什么名字呢。

方道夜探身去看病床前名牌。

“你有伴侣吗。”

？

夜游神的运行较为单线程。她先是看清了名牌上的名字：克莱因·林顿。

然后她才在艾丽医师的抽气声中反应过来，刚刚那句问话并不是幻觉。

金色的眼睛仍直直盯着她，艾丽在一旁欲言又止，回过神的方道夜立即答道：“有的。”

克莱因的问题竟然还没完：“是谁。”

“是我。”

艾丽捂住了嘴，双眼冒光。

答话的教授慢慢走来，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抬手，在病床旁的仪器上点了几下，各种图表飞速切换，最终又恢复成原有的折线图，平缓地上下曲折着延伸。

“你恢复得很好。”站在方道夜身后的里希特说，“也许再过几天就能起身。”

方道夜下意识高兴起来：“真的吗？那他可能会是第一个出院的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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