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狐仙

胡兮卿悠悠转醒时，发现他在一艘船上，驾船的是韩檀，此时天已经黑了。

因是顺流，水流还快，所以船走得也快，才短短几个时辰，船已经驶出了禄江口水域。

不对，明明说好明天一早玉慕生会派船只送胡兮卿和林玄初一行人离开禄江口，为什么韩檀突然提前一天晚上把胡兮卿一个人弄上船了？

胡兮卿头有些晕，他走出船舱，看了看两岸，意识到这里已经离禄江口很远了。

胡兮卿脸色微变，问韩檀：“阿闽，这是哪里？你要带我去哪？”

“我走水路，送你回尘埃山。”韩檀道。

胡兮卿察觉不对，韩檀送他回尘埃山？怎么这么突然？况且他走了，林玄初他们呢？

韩檀似乎能猜到胡兮卿心中所想，他说道：“兮卿是不是在担心乾王？兮卿不必多虑，如今我们玉盟主已经与乾王结成同盟，还拜了兄弟，自然不会怠慢乾王。按照约定，明天一早盟主就会派船只送乾王离开，今天晚上他们大概正在行江筑大摆送别宴呢。”

胡兮卿闭上眼睛，作为一只狐狸，胡兮卿的听觉十分灵敏，寂静的夜晚中，胡兮卿听到韩檀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咚，咚，咚，咚。

这么重的心跳声，韩檀在紧张。

为什么紧张？大概率是因为他在撒谎。

胡兮卿眼睛一眯。

之前在禄江口，玉慕生和韩檀说禄江口四大家族不和时，之所以胡兮卿没有察觉到他们在撒谎，是因为这谎他们已经撒了很多年，戏也演了很多年，假的已经跟真的一样，说起时脸不红心不跳，呼吸、心跳无丝毫反常，哪怕胡兮卿五感灵敏，也察觉不出是说谎，可此时不一样，此时韩檀对胡兮卿撒谎，没有任何排练和预演，韩檀心是慌的，他一心慌，胡兮卿就有所察觉。

韩檀把胡兮卿灌醉，弄到船上，行船驶出禄江口，还慌张成这个样子，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其中肯定有诈。

胡兮卿走到韩檀身边，冷不丁伸出手，紧紧握住韩檀的一只手。

“你把我弄出来做什么？跟我说实话，阿闽。”胡兮卿问。

“我只是想把你送回尘埃山。”

“为什么要把我送回尘埃山？”

胡兮卿看着韩檀，韩檀也看着胡兮卿。韩檀盯着胡兮卿的眼睛看了整整十秒，突然，韩檀“扑通”一声在胡兮卿面前跪了下来，他跪得很用力，船身剧烈一晃。

胡兮卿被他吓了一跳。

韩檀重重地朝胡兮卿磕了三个响头，大声说：“韩檀多谢狐仙十二年前救命之恩！”

胡兮卿：“……”

胡兮卿哭笑不得，心想：谁是狐仙？我是妖怪，你擅自给我升仙了是怎么回事？

胡兮卿否认道：“我不是什么狐仙……”

“你是！”韩檀斩钉截铁地说，紧接着他又给胡兮卿磕起头来，磕了三个又三个，不停地磕，直到把自己的额头磕红。

“你这是干什么？”胡兮卿被他吓坏了，连忙把他扶起来。

韩檀却死不起来，他紧紧抱住胡兮卿的双腿，抬头去看胡兮卿，说道：“十二年前，我坠落悬崖，马车碎成了渣，而马车里的我却只是轻伤，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我获救后，我爹娘说起此事，啧啧称奇，直到我们到了附近一处乡镇，找了个客栈住下，跟客栈老板聊起此事，客栈老板对我们说，我们一定是遇上狐仙了，数年前曾有人在尘埃山见过一只狐狸，那不是普通狐狸，而是一只在尘埃山修行的狐仙！”

胡兮卿心想：我什么时候露原身被乡民们看见了吗？

韩檀又道：“我爹问客栈老板，为什么是狐仙而不是妖怪？老板信誓旦旦地说，那只狐狸有九尾，通体雪白，周身散发银光，十分美丽，在月夜下美得跟天上下凡的一样，怎么可能是妖，一定是狐仙啊。客栈老板嘱咐我们千万要保密，不要把事情传扬出去，省得惊扰狐仙修行。”

胡兮卿：“……”

胡兮卿在心里说：果然长得好看还是有用的，要是我原身丑一点，说不定乡亲们会吓得放火烧山。

韩檀说：“我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却只是轻伤，一定是狐仙救了我。”

胡兮卿还想狡辩：“狐仙是狐仙，我是我。”

“没有凡人能十二年容貌不变，但兮卿你可以；我还去查了这些年报名科举考试的名单，根本就没有你。兮卿，你根本不是什么备考的书生，你是狐仙！”韩檀振振有词。

韩檀诚恳地说：“兮卿，你不该出山的，这世间污秽混杂，如今正逢乱世，血溅山野，杀戮横行，遍地尸体，兮卿，靠近这些秽物，误你修行啊！”

韩檀继续劝：“现如今大妖作乱，朝廷那几个大妖手段残忍，阴险毒辣，要是让他们知道你这个狐仙的存在，我怕他们迫害于你。兮卿，看在你我是旧相识的份上，你听我一句劝，你回尘埃山继续清修吧，不要卷进这纷扰尘世。”

胡兮卿问韩檀：“你把我灌醉，送我出禄江口，就只是为了让我回尘埃山继续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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