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麾下
听了沈昭的质问,谢知非沉默片刻,缓缓道,“陛下,证据确凿。”
“难道需要朕告诉谢爱卿吗?证据是可以做出来的。”
沈昭声音微冷,眼底寒光凛冽,“谢爱卿是真看不出来,还是不敢看出来?亦或是觉得……看不看出来,都无关紧要?”
这话已几近挑明,值房内的空气瞬间凝滞,沉璧守在门外,隐约听见动静,心头一紧,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
沈昭又是同当初对付魏苍一样,打算徒手套白狼,可……谢知非是朝中出了名的心细如发,真的会上当吗?
谢知非终于抬眼,与沈昭对视。他的目光里有审视,有探究,也有莫名的的沉郁。
“陛下,水至清则无鱼,有些案子,刨根问底,掀开的或许不是真相,而是惊涛骇浪。”
“于朝局,于国,未必是幸事。”
“谢爱卿是在教朕为君之道?”沈昭挑眉,轻嗤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
“老臣不敢。”谢知非复又垂首,只盯着地面,“老臣只是尽忠职守,做到本分。”
“好一个尽忠职守。”沈昭走近两步,逼人的气势无声地弥漫开来。
“若朕告诉你,朕要的不是一团和气的幸事,而是要这都察院重拾‘风闻奏事、纠劾百司’之权,真正成为悬于百官头顶的一柄利剑呢?”
谢知非身形几不可察地一震,眼底闪过一抹莫名的暗芒。
“大理寺权柄过重,已非国家之福。”沈昭直起身,野心混杂着诱惑,化成一条毒针,深深刺进有心之人心底。
“朕需要都察院站起来,与之抗衡,不是为查清一桩无关痛痒的南国案子,而是为了整肃朝纲,涤荡寰宇。”
她停顿了一下,观察着谢知非的反应,见他虽仍沉默,但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便淡淡一笑。
“朕知道这些年来,都察院被压制得厉害,诸多不易,往后,无论是调阅卷宗,还是弹劾官员,朕会给予都察院足够的支持。”
“只要证据确凿,朕就是你们的后盾。”
话音落,屋内只剩一片寂静。
一番话,将威逼与利诱巧妙地结合在一起,点明谢知非的野心,也坦然展示作为君主的支持。
沈昭面上带着和气的笑,薄薄的衣料下,后背却早已濡湿一片。
她想要拉拢麾下的骨头里,谢知非这个常居上京又位高权重的命官,比魏苍一个只擅征战的武将难啃多了。
她之所以佩戴照夜,不过是求个安慰,因为她心里没底,怕赌输而已。
她没有提陆衍的名字,但字字句句都指向他,她给出的不是一道查案的命令,而是一个重振都察院、赋予其真□□的承诺。
空气中的弦紧绷着,谢知非沉默的时间越久,耗的时间越久,越证明她没能打动他。
这场赌局,沈昭是想在悬崖峭壁上走捷径,但她现在几乎是在输的边缘徘徊。
心中警铃大作,沈昭几不可查地微微侧身,手指已经搭上照夜,缓缓握紧匕首柄。
可她在这时居然还走神了一瞬。
“权要亲手给,亲手收,笼络人心,这恩情才做得真。”
陆衍曾经教她的,言犹在耳。
她拿他教的,去夺权,去对付他。
可那又怎样?
她如今还没能坐稳这个位置,和任何可能成为威胁的人都将是你死我活的结局。
沈昭不觉得愧疚,她只是……
突然不敢去想,陆衍会是什么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沈昭的手心冷汗涔涔,另一只手也绞紧了,指尖陷进掌心,掐出血痕。
“谢爱卿,注意你的身份,怎可忽视你的君主?”
其实不用别人说,沈昭自己也觉得这句话太过苍白,可除了这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她什么也给不起。
“谢爱卿,你清楚朕今日来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这桩案子,或者说,这个宰了别人手的狂徒到底是谁,朕根本不在意。”
“朕来,从头到尾,都是为了你。”
驿馆的事,除了陆衍没人干的出来,所以她今日,根本不是为了一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答案。
沈昭早先便调查过,都察院的凝聚力远超大理寺,谢知非功不可没,他看似冷面无情,但笼络了整个都察院的人心,可以称得上是主心骨。
她需要一个保障,所以她借这次机会,一鼓作气想拿下早已盯上的都察院。
但看起来……她似乎是失败了。
沈昭呼吸乱了两顺,很快平静下来,“既然谢爱卿……”
“陛下。”
一声低哑的轻唤打断了沈昭的话,沉默许久的谢知非终于开口,抬头看向她。
目光相接,沈昭后背猛地窜起一股凉意,启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谢知非直直地盯着沈昭,目光暗沉,几乎可以算得上失礼,他看了许久,似乎是想从沈昭身上看出些什么。
腰间冷光一闪,沈昭随手把玩着出鞘的照夜,心跳如擂鼓,却强自镇定,“谢爱卿,朕似乎没告诉你,朕这几日很忙,没工夫陪你耗着。”
谢知非的视线单薄又沉重,沈昭直觉危险,暗想这条路走不通,那下次就走另一条,她不能再待在这了。
可下一瞬,谢知非的举动却远超沈昭预料。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撩起官袍,郑重跪地,“都察院上下,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沈昭只错愕一瞬,随即敛去所有情绪,只勾起一个笑,伸手虚扶,“谢爱卿不必多礼,朕……自然是信你。”
她顿了顿,又道,“南国的案子既已证据确凿,便依大理寺所报结案吧,安抚南使朕自有计较。”
她垂眸,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人,微微一笑,“都察院的精力,要放在更该放的地方。”
“臣明白了。”
谢知非心领神会,叩首。
沈昭不需要他们去捅陆衍那个马蜂窝,她需要他们积蓄力量,去对付真正该对付的人,比如严党,以及朝中其他积弊。
将结局已定的放到一边,养精蓄锐针对新的暗潮,这是一种更高明的政治智慧。
沈昭颔首,不再多言,腰间照夜随意入鞘,她转身离去。
谢知非躬身相送,直到那抹墨色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他才直起身,望着窗外,久久不语。
谢珩悄然出现在门口,抿紧嘴唇,“父亲,陛下的打算……”
谢知非却缓缓抬手,示意谢珩住口,然后转头看他,语气意外的平静。
“君心难测,我们只需要做好应该做的,不要去肖想其他的,便足矣。”
他又一次将目光望向窗外,正巧和打算上马车的沈昭目光相撞。
沈昭眼底的寒光没入更深处,微微勾唇,薄唇轻启,做了个口型。
“尾巴。”
车帘顿时垂下,隔绝了窗外视线,马车缓缓驶离都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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