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16
谢七老爷怒气冲冲地走了过去。
天色昏暗,也不知道谢长陵什么脾气,不爱在府里点灯,谢七老爷只能靠着女使挑起的宫灯看到他的儿子和堂嫂拉拉扯扯,双手交握,袖子交叠,亲密无间。
那股曾在姮沅身上嗅到的特殊香气此刻成了警钟,一下又一下地敲着谢七老爷的心头。
他看到的谢长陵,不再是天之骄子,家族骄傲,而是意欲砸石沉船的混账东西。
——这也可见谢长陵的人品,素日顽劣成性,以至于这等大事,亲爹都不需要过问,只凭猜测就直接坐实了他的罪。
姮沅忙挣脱了手,做出低眉顺眼的样子来,心里却焦急得很,她并未得到谢长陵的确切答复,是真的担心他为了好玩,刻意把事情闹大,将水搅浑。
只能小声讨饶:“你答应了的,我陪你做那种事,你得帮着隐瞒。”
眼瞧着谢七老爷步步逼近,姮沅紧张地都想原地乱转,谢长陵还颇有闲情逸致地讨价还价:“那只是不见家父的价格。”
“你真是个无耻之徒。”姮沅咬牙切齿,可也无可奈何,碍于谢七老爷,她连声音都压得很低,“你想怎么样?”
谢长陵道:“陪我在偏院过一夜。”
姮沅心脏骤停,她把谢七老爷都抛之脑后,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谢长陵。
谢长陵毫无心理负担,满不在乎地道:“又不是第一次了。”
姮沅道:“那次是你逼我的,怎么能一样?”
她还要力争,可谢七老爷快走到人前了,谢长陵还是那副样子,任卿选择,却是背后抵着刀逼她选择。
姮沅没了办法,只好再次低头:“好。”
谢七老爷已到跟前,狐疑地打量了双方的神色,总觉得情况不对,谢长陵清风霁月,姮沅却一脸含恨,这莫不是在逼良为娼?
他严厉地看向谢长陵:“回答。”
谢长陵耸了耸肩:“如你所见,闲聊而已。”
谢七老爷才不信他的鬼话:“闲聊需要拉拉扯扯?”
他看向姮沅。
姮沅后悔了,谢长陵开了高价,却态度散漫,毫无诚信,不仅没平复谢七老爷的怀疑,还叫人家怀疑更深,矛盾直接指向了她。
姮沅只能仓促地回答:“我在询问长明的病情,知道他不好了,情绪有些失控……”
谢长陵插嘴道:“嫂嫂情绪失控,我难免要安慰她一番……”
姮沅努力把话扯回来,不让它继续滚向暧昧的边缘,她面无表情道:“大司马觉得长明是药石罔用,转身就要走,我急了,打算下跪求他。”
合情合理。
就是把他们的关系描述得太清白了,谢长陵不满地看了眼姮沅,但介于收了好处,只好勉为其难地附和道:“确实是这样。”
谢七老爷对谢长陵的品性还是不放心,狐疑道:“当真?”
谢长陵抬了抬眼皮,看着谢七老爷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样子,觉得特别好玩,于是轻笑道:“怎么,阿父是觉得嫂嫂特别美,即使她身为村妇,没有教养,靠着皮囊也能入了我的眼?”
好混账的话。
他怎么能让自己的父亲对一个年轻的姑娘的外貌评头论足。
谢七老爷感觉和谢长陵说句话,都能折寿十年,他如躲蛇蝎般将这话躲了过去,道:“没有就好,你注意些分寸,最近你在朝堂上弄出诸多事端来,大家都想挑你的错处。”
又一顿,忽地才想起他今日来寻谢长陵的真正目的是皇后的人选,便又道:“你随我来,我有话要与你说。”
谢长陵脚步不动:“若是为了皇后的人选,我不会改变主意。”
谢七老爷身为谢长陵的阿父,叫不动他,也使唤不动他,已经极为丢脸了,却只能继续忍着和他沟通:“为什么?你平日喜欢看官员的笑话随你看去,但在涉及谢家的利益上你不能这么任性,你是谢家供奉出来的大司马,理应为谢家谋取利益的。”
谢长陵冷血地道:“因我不想扶持谢家的哪一房与我争辉,这个理由,阿父满意吗?”
谢七老爷怔了怔:“同是谢家的子嗣,何必再区分哪一房。”
谢长陵道:“要区分的。”他半真半假地道,“你儿子树敌太多了。”
谢七老爷总觉得他在说假话,可当谢长陵不想说真话时,没有一个人能挖出他的真心话。
他虽是自己的儿子,可那颗心离整个家族还是太远了。
有外人在,谢七老爷不好多说什么,暂且回去了。
他走后,谢长陵彻底松弛了下去,伸手懒懒地搭在姮沅的肩,此刻天已经彻底暗了,宫灯退出,姮沅什么都看不见了,另外四觉便格外敏感。
她能感受到谢长陵的手臂压过来的温度和重量,也能嗅到他身上那淡淡的熏香,这幕天席地里,他借着黑夜的遮掩,肆无忌惮地倚靠着她,脸窝在她的肩上,懒懒的调笑:“嫂嫂,我对你好吧?”
姮沅不接受他的示好:“你要点脸。你都这么盘剥我了,也算对我好?”
“可我肯给嫂嫂好处啊。”谢长陵笑,“我有个堂妹,自小被当皇后养着,她努力了十几年,可现在我叫她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你猜她现在有没有趴在床上哭?”
他泛凉的手指准确摸到了姮沅的眼皮处,轻柔地抚弄着,如拂花分柳:“除了床上,我可舍不得弄哭嫂嫂。”
可是他带给姮沅最大的痛苦就是在床上。
姮沅扭头想甩掉他的手指:“放开我。”
“放开你做什么?又要去见十一兄了。”谢长陵道,“嫂嫂的伤还没好,我陪嫂嫂去。”
说得当真是脉脉含情。
姮沅警惕道:“不用……”
话还没说完,谢长陵就把姮沅横打抱了起来。
黑的天,他却熟练地在小径幽道里穿梭,走得稳当,未曾有磕绊。
谢长陵道:“嫂嫂便不好奇我怎有这般好的夜视能力吗?”
姮沅绷着小脸:“不好奇。”
谢长陵失落地啧了声。
他抱着姮沅穿过小院,小丫鬟正在廊下打瞌睡,惊醒后猛然站起,看了眼姮沅,欲言又止的模样。
姮沅望了下室内,想到什么,扯了扯谢长陵的袖子,谢长陵困惑地站住了脚步,听她问小丫鬟:“长明是不是醒了?”
谢长陵恍然大悟,原来是怕谢长明知道他们在一处,所以连出声都不敢,只好扯一扯袖子。
小丫鬟道:“是,刚醒。”
谢长陵等到这句,便惊喜道:“十一兄醒了。”
不顾姮沅的意愿,直接把姮沅抱了进去。
姮沅连抬起脸的勇气都没有,任着谢长陵将她抱到椅子上放下,故作善良地替她解释:“那日十一兄砸碎了杯盏,叫嫂嫂不幸踩伤了脚,不敏于行,只能假我之手。”
他不仅提醒了谢长明那惨痛的前尘往事,还暗示在谢长明昏睡的时候,把姮沅照顾得很好。
如此,谢长陵只差没直接说“十一兄放心昏睡,汝妻吾养之”。
姮沅面红耳赤,她想解释,可对着谢长明,她说不出什么谎言。谢长明是这样的一个人,让人觉得对着他说谎就是一种辜
负。
谢长明忽略了谢长陵的挑衅,可以说,他看都没看谢长陵,只对姮沅道:“圆……”
姮沅不由起身,谢长陵小题大作起来:“嫂嫂如何能走得?”
便又将她抱了起来,非要亲手将她放到谢长明的身边。
姮沅没忍住,道:“我只是伤了腿,不是腿断了走不了路。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还请你出去。”
谢长陵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嫂嫂怎么还对我这么无情?”
姮沅差点炸了:“我与你算什么夫妻,若不是你乘人之危,胁迫于我,我如何会与你有染?”
她是被逼急了才说出这话,此刻真是追悔莫及,她能感受到谢长明落在身上的视线,真是如芒在背。
可是现在的氛围真的太奇怪了。
谢长明没有说什么话,连怪罪她的情绪都没有,谢长陵却在不停地挑衅。
他绝不可能是出于占有欲而挑衅,姮沅能感受到,他只是在为下一场好戏做准备,要么激怒谢长明,要么逼疯她,爱人反目成仇,付出一切后却竹篮打水一空,他不是最爱看这种戏码吗?
阿良与宝珠是,谢家女郎也是。
而她的这场戏里恰好将两者兼容,势必精彩又盛大。
姮沅不能让谢长陵如愿,至少谢长明是经不起再受刺激了,她道:“是我承认,这就是一场单纯的交易,我和大司马之间是最纯洁的金银关系,我不曾背叛长明,我仍旧爱他,至死不渝。”
谢长陵收了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她说得大义凛然,有将自己往妓/女途上推的勇气,却连回头看一眼谢长明都不敢,人怎么可以又英勇无畏又胆小如鼠的?
谢长陵挑唇,那笑有几分恶毒,看向谢长明:“你信吗?她那么快乐,却说仍旧爱你。”
姮沅怒起想扇谢长陵巴掌:“谢长陵!”
这是她第一次在床外唤他的名字,很不一样的风味,但同样的好听。扇过来的那一巴掌,香风阵阵,谢长陵本可以躲开的,但因为稍许的晃神,便挨实了,但也不亏,姑娘的手掌又柔又小,将香风送到他的脸上,落下温软的处决,直到这时,才感受到些痛感,但谢长陵不在乎。
谢长陵笑着揉了揉姮沅留下的痕迹,姮沅觉得他根本不疼,揉脸只是为了隔空触碰她罢了,仿佛那些痕迹就是她的手,揉痕迹便是光明正大地在谢长明面前揉她的手。
真是个变态!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变态?
姮沅想尖叫了。
谢长明道:“圆……过……”
他沙哑又丑陋的声音打断了谢长陵的自我陶醉,让后者不悦地看着他,当发现姮沅毫不犹豫地靠近了谢长明时,谢长陵又笑了,一肚子坏水:“十一兄真是大度,连这样的事都能忍。”
谢长明此刻却是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你……逼……她……你……坏……她……好。”
他像坏掉了的鼓风机,每一次说话都发出巨大的噪声,但即便说得很吃力,他也坚持把话说完。
谢长陵不会在乎他说了什么,可是这话对姮沅很重要。
他不怪她,也没资格怪她,他分外感激姮沅付出那么大的代价都没有放弃他,是他配不上她。
姮沅听懂了,她颤着唇,不敢扑到谢长陵的怀里,怕伤到他,可现在她太渴望爱人的怀抱了,便只能委屈地拉着他的手摸自己的脸。
谢长陵冷眼看着:“十一兄为了活命,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还把嫂嫂哄得服服帖帖,肝脑涂地。这样大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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