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新君仪式（一）
因地福斯郡，东尼镇外的废弃矿井中，皮罗星一行三人从入夜摸索到白天，走错了不知道多少路，终于在地下迷宫般的矿井中找到了被关押的无辜平民。
算时间，皮罗星想，今天正是新君仪式，估计再过一两个小时，仪式会正式开始。
——不过那与他无关，他的脑袋一次只能有一个目标，现在最重要的事当属解救被贩卖的平民！
矿井最深处被奇异的挖出无数个十米见方的地下洞穴，无人知道这里的矿土是如何被运输出去的，又是什么奇怪的疯子要把活人关在一个个方正的地下格子里。
皮罗星专心支撑着结界，怀特和佛拉特数了数，这里关押了九百到一千人左右。他们衣着服饰均不相同，看得出来来自兰克各地。
佛拉特在最深处的洞穴房间找到了密夫，他躺在一把铁镐头边，和所有人一样，正摆出俯身亲吻大地的姿态一动不动地“沉睡”着。
这里的场景宛如“黑月号”上被“木偶师”弗朗西斯催眠的村民，皮罗星和怀特都经历过满月时刻的战斗，因此并不陌生。
怀特试图仿照上次给予被控者精神刺激的方式唤醒大家，一番尝试后不仅毫无作用，还惊醒了同样在沉睡的矿洞主人——卡塔米。
她看起来再寻常不过！和大街上能看到的四十岁中年女人没有任何不同，仔细瞧瞧，她的脸略微松垮，胳膊和后背很厚实，带有有劳作的痕迹。
难怪密夫会被她骗到，佛拉特想。
卡塔米打了个哈欠，从密夫身边爬起来，她像蛇一般伸展着僵硬的身体，眼神从茫然到疑惑。
“你们是谁？”
“你就是卡塔米吧！奥伊斯失踪人口案的主犯！”佛拉特比对着威尔提供的画像大喊，他到现在为止还以为这件事只是一宗简单但罪恶的贩卖人口案件。
卡塔米见三人来者不善，神色变得难看起来：
“今天是重要的日子，不允许任何人捣乱。”
她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问他们是谁，当即便果断地吟唱起来！
随着她诡异的曲调，洞穴地面上竟凭空长出了黑色的藤蔓，三人这才发现，地上每个状似亲吻大地的人口中，都倒插着同样的蔓条！
皮罗星咬紧牙关加强着结界，可他的实力终究不够，在蔓条的拍打和包裹中，结界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
没用的！
卡塔米吟唱不停，她丝毫没有停手的打算，只冷冷地看三人在藤蔓的攻势中挣扎，似乎无论来者何人，此刻她都必然得取了他们的命。
在这场不对等能力的较量中，追踪者佛拉特是最帮不上忙的，他只能用随身携带的短刀劈砍着探入结界内的黑色藤蔓。这藤蔓一旦被砍断后即刻化成黑色的浓稠液体，没多久三人的身体就被粘液所覆盖。
一刀、两刀、三刀……仿佛永远也砍不完！
见势头不妙，怀特手脚不停的同时用精神力干扰卡塔米的吟唱。
“卡塔米，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被怀特的精神攻击击中，卡塔米头剧烈地刺痛起来！怀特的精神冲击能让常人痛苦欲绝，可她却能无视怀特的干扰，仍专注地看着他们，嘴里吟唱不停。
豆大的汗水混着黑色粘液从皮罗星额头颗颗滑落，他踉跄着单膝跪地，喉头涌上腥气，嘴角、鼻孔开始流出鲜红的血滴。
洞穴内古怪非常，迎战弗朗西斯引来的天罚时，他力竭时尚且还没吐血，在这坚持了不到那天一半的时间，自己便隐隐有种生命力被吸干的感觉……
卡塔米歌至激昂，漆黑藤蔓生长愈发猛烈。
噗！
结界无声地破碎，皮罗星倒在地上大口吐着血，失去结界保护的三人瞬间暴露于危险中，藤蔓如毒蛇般绞缠上来，没几秒钟，黑色的细丝便探进他们的口鼻。
即使已经取得胜利，卡塔米仍然没有停止吟唱。歌曲已经进入后半段，她料想地上躺着的三个废物是听不到最后了，但吟唱是主人赐予的极乐，她必得唱完才畅快。
正在这时，地上被鲜血和泥灰染得看不出颜色的包裹发出微弱的光，卡塔米留意到，那包裹内好像有东西在哭！
是神奇物品吗？
她竟然一改刚才的果断，反常地长出了好奇心……
卡塔米靠近后，控制藤蔓为自己打开包裹，里面竟然是两本书，发光的那本书封面上染着血，是《少年星旅记》！
不知出于什么诱惑，她鲁莽地伸手翻开了这本啼哭不止的书……
书页打开的一瞬间，卡塔米消失了！
……
晨光熹微，微风和煦，今天是阳光灿烂的一天。
整座王城被流转的红黄紫三色光幕覆盖，正如晞尔从路边听说的那样，整个王都上方连一片云都没有！
神谕机屹立于中央广场的最上层的正中。任何人，包括女王与三名被昭示的候选人，都要在三层平台下仰望等候，直至仪式开始。
登上每一层平台需走上三十三级台阶，按照仪制，除女王外，其余人每登一天均要叩首跪拜三次。
当然，放弃者自然不必登台。
整个广场被王城禁卫团严密保卫，女王持剑站在最前，禁卫团团长豪埃维尔与王宫总管分别站在女王两侧。
晞尔与海拉、劳瑞各自站在家族队首，三大家族左侧是以首席议政大臣格尔曼首的帝国各司署官员，右侧则是兰克众多大贵族代表。
大法官虔诚地跪拜登台，在神谕机前诵念兰克的历史，歌颂着神谕机的英明。当他庄严的声音落下，神谕机亮起了威严的圣光！
这是晞尔第一次见神谕机，和她过去的想象截然不同！
她原本以为神谕机是一块有平台的石碑，毕竟这样方便候选人将手置于平台上。
可她没想到，神谕机竟然是个刻有藤蔓纹样的石柱，那藤蔓叶子她从没见过，蔓枝交错，看似没有条理，却让人感到和谐美好、生机盎然！
“哬……”
私人秘书马维兹在她身后难以抑制地发出了感叹的吸气声，即使是见多识广的诗人也觉得很新鲜。
晞尔刚想侧头问马维兹有灵感了吗，就被“父亲”严厉的目光打断，她只好忍住好奇心，把头扭了回来。
卡特琳娜女王登台了！
女王发间已有白发，身形却笔挺依旧。她仍是以惯用的长剑为杖，每缓慢地前进一步、登上一个台阶，剑尖便发出一声沉闷的敲击声，正如她所颁布的法令政策，条条件件，在兰克的大地上扎实地回响。
三十年前，她也曾带着这柄剑登上了这座高台。
终于，女王停在了神谕机左侧，转身，单手举剑，威严无双。
“久等，诸位。”
仪式开始！
大法官按照顺序，率先走到“法米娜·加纳”身侧：
“加纳殿下，请。”
众人的目光迅速投射在一袭华服的“法米娜”身上，虽然大家心中都有数，但见她将右手虔诚地放在胸口上说出那句“我放弃”时，人群中还是难免发出唏嘘声。
“啧啧，加纳家又无缘王位喽！”
“那位就不是个正常的，就算去也轮不到她，神谕机可从没出过错！”
“试都不敢试，懦夫……”
晞尔对这些无聊的议论充耳不闻，懦夫怎么了，就连朱诺都说神谕机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种“诅咒”，只有傻子才上赶着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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