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酒骨龛(十)
再抬眼,老头龛的肉身已经开始膨胀。
柳鸷担心老头龛巨化成像柯翰那样的超级巨人,决定先下手为强。
但老头龛的动作更快,它抛出麻布条环绕、缠上柳鸷,柳鸷以剑直劈麻布条,但根本劈不断。
麻布条如收缩的笼,越来越近,越来越紧,要将她扼杀。
柳鸷左右打量,脚下轻点布墙,纵身跃起,冲出笼顶部。
铉隼剑疾速擦过麻布条,一道炫目的火光,麻布条尖端爆亮,一路沿着长条,激起一阵锵锵锵的尖鸣——
柳鸷直抵老头龛,从它巨化的手臂跃上肩膀、凌空翻身。
老头龛意识到她要做什么,避之不及,铉隼剑裹挟着风,精准地刺进它的眼睛。
老头龛惨叫着,踉跄后退。
柳鸷喘着气,汗沿着脸颊滑落,执剑的手也因太过用力,而在轻轻的发抖。
柳鸷踩着老头龛的巨大鼻头,拔剑,继续上攻,将它的另一只眼睛也捅穿了。
糖葫芦般鲜红的血从双眼流下来,浸湿了土棕色亚麻布,在巨化的胸膛、斑驳的布条上漫延,像诅咒一样扭曲成一个“欲”字。
老头龛的身体像一尊定格的雕像,僵住。喃喃道:“我的情绪,没了。”
随之响起嘭!嘭!嘭!的爆炸声从老头龛的额头、眼睛、鼻子、嘴巴连环炸开,血如烟花流火,四处溅洒。
万宝子躲在一旁,兴奋道:“美人姐姐,你好厉害!”又悻悻地,“好脏啊!快躲起来!”
最后一声头部炸裂的巨响,似有千钧之力,震得屋顶的沙砾都在颤抖、落下,尘土飞扬。
柳鸷被强大的冲击力震飞。
一道身形闪过,伴随着淡淡的迦南香,挡在身后,拦腰截住了柳鸷。
柳鸷摔进柏封棠的胸膛里,两人后撤几步,才堪堪稳住。
铉隼剑从半空中落下,被无头的巨人尸身探手接住。
柳鸷想去夺回,却被柏封棠遒劲有力的手扣着她的前腰腹,抵在他的坚实的胯骨上。
纤细的背脊紧紧贴着蓬勃的胸肌。
尽管隔着薄薄的纱缦,柳鸷依旧能感觉到他的胸腔内急促、密集的鼓点,嗡嗡作响,似乎要撑破胸膛。
柳鸷微微侧眸,捕捉到柏封棠深邃的星眸里闪着赤红的光,充斥着无限的欲望。
“别动。”柏封棠的声线仿佛被沙砾磨蹭过,沙哑又燥的警告着。
他喉咙轻咽,携着难以抑制的渴求,“让我抱一下。”
下一瞬,柏封棠从背后,埋肩抱住柳鸷。
空气中,血腥与沙砾交融、弥漫,柏封棠英挺的脸,蹭着柳鸷光洁、细腻的颈窝。
男性沉重、又异常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柳鸷颈窝,烫红了她的肌肤,烫得她耳根一阵酥麻,连带着心上那股怪诞的心绪都在小鹿乱蹿。
他近乎疯狂地,蹭在她的颈窝里汲取,是迷恋的、失智的、不能自拔的。
仿佛,她的气味,是他情绪的抑制剂,只听他极淡的声音,“......咬......”
“柏封棠!你冷静点!”
无头的巨人尸身,濒死之际,握着铉隼剑,一剑砍向柳鸷。
剑光挥下。
柳鸷瞳孔放大,反手抓住柏封棠闪躲。怎料,没拉动柏封棠,她人躲开了,手却抓了个空。
“师兄,小心。”万宝子小跑过去,柳鸷再探手也来不及救他。
眼看着凌厉的锋刃落在柏封棠头上,“柏封棠——”
危急时刻,锋刃被扛住了。
一只精瘦的手,握着万锯法扇,堪堪抵住铉隼剑,两道兵器的弧光对峙,形成一道黑金色的屏障。
柏封棠在剑下,抬起头,赤红的瞳孔宛如阴森的磷火,在烧。
柏封棠勾起一抹邪性的寒意,一个掌风震碎了巨化的无头尸身。
老头龛犹如空中楼阁,彻底消散。
沙屋内一片狼藉,桌椅木屑与血渍散乱在各处,横七竖八的选手倒在地上。
欲的血字残液落在墙壁角。
柳鸷的唇上微凉,抿了一下,竟尝到一丝糖葫芦的甜。
她抬袖,抹了一把唇,过去捡起冷荻的水葫芦,将欲的情绪收进去。
七情六欲,灌溉葡萄藤,酿以美酒。
现下,有了惧和欲,两种情绪了。
“师兄,犯恋手癖了吗?”万宝子真是奇人妙语。
柳鸷转身,柏封棠双肩宽阔,立在一幅人皮画前,垂首盯着自己的手掌。
“你手怎么了?”
柏封棠赤红的瞳孔依旧,但情绪所带来的躁狂感在逐渐消散。
他额头微皱,“手心里有东西在动。”
“啊——痛死我了!”不知何时从木门里,脱离出来的陈离翡揉了揉自己的脸,竟然是软绵绵的触感,定睛一瞧,尖叫了声,“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的掌心裂开,从血肉里长出了一条崭新的麻布条,一点一点,缓慢的裹挟住他的手掌。
柳鸷反观柏封棠,亦是。
选手们逐一清醒过来,柳鸷检查过去,除了她、万宝子,谷栖夏,其余选手手掌中皆长了麻布条,且在逐渐生长。
柏封棠恢复了一派漠然的神色,凛然宣布:“我们变成龛了。”
那么淡定,仿佛变成龛的不是他。
刚从发狂中醒来的选手,个个汗流浃背,虚弱得很。听柏封棠这么一说,也是哑巴吃黄连,苦着脸,说不出什么。
原本结实得像牛一样的曲皓尧,无声地抓过一旁的刀,对着自己的掌心。
“唉,曲哥,别砍。”
“你想什么?”曲皓尧赏了一个看白痴的眼神给陈离翡,解释:“我就是试试看,能不能割断这布条。”
冷荻拽了下手心的布条,“别白费力气了,这韧性,砍不断。”说着,她倦倦地,抓着手中的布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液。
“那怎么办?不会真要断手吧?”
“这是情绪所化,长于周身。断了手,大概率也会从心里长出来。”柳鸷顿了下,“如果你们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情绪藏于身体何处,可以像谷栖夏那样,挖出来。但是,也会变成她这样的,行尸走肉。”
眼眶空洞的谷栖夏,僵直的躺在一滩漂浮着木屑的血里,一动不动。
柳鸷从万宝子那取过她的两颗眼球,半跪在她身边,“谷栖夏,眼睛,还给你。”
“不要,脏。”谷栖夏的声音冰冷,毫无感情。
柳鸷没规劝,只说:“那我先帮你收着。”
柏封棠摩挲着掌心的麻布条,慢条斯理的将麻布条卷在粗粝的掌间,懒淡道:“这是情绪凝成的心鳞丝,水火不侵,刀剑难伤。破除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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