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棋子

晏明带沈维良回到自己住处，客厅内乱七八糟，穿过的衣服裤子堆在沙发上，原本种植绣球的花盆里，长着绿油油茁壮的大葱。

沈维良盯住两盆大葱倍感新奇，晏明解释：“刘姨被辞退后花就枯萎了，耷拉个脑袋看着闹心，干脆扔了栽大葱，能吃能看还不死。”

“你浇水了吗？”

“没有啊，花瓣蔫不拉几像那个炸豆皮似的，你知道炸豆皮吗？干干巴巴，皱皱卷卷的，肯定救不活了。”

晏明一咽口水，把自己说馋了。

沈维良笑两声：“喜欢种什么就种吧。”

被晏明拔掉地两株绣球是专从荷兰运回的名贵品种，一株价格能抵上百盆大葱了。只要多浇水，一夜就能重新焕发生机。

他视线扫向茶几上东倒西歪的方便面袋、烧饼、咸菜，显然这两日他的小孙子就是靠这些没有营养的食品充饥。

沈维良看他骨头凸起的手腕，怪不得如此消瘦。

晏明同样看着自己这两天吃的饭，他吃惯了不觉得有什么，老爷子跟他能吃惯吗？

一瞬间晏明犹豫自己是否太过冲动，沈弘才再大逆不道总不可能不给老爷子饭吃吧？

想谁来谁，不速之客怒气冲冲推门而入：“沈瑜清，你又作什么妖，把老爷子折腾到这来跟你吃苦受罪？”

晏明反问：“大伯，我吃苦受罪是因为谁啊？”

自从沈弘才接管家里一切事物，从不会有人忤逆他。沈瑜清失踪再回来后，与之前相比冒失莽撞，顶嘴叛逆，该有的涵养礼貌一点没有。不知是以前他对自己这个孤僻的侄子了解太少，还是以前的温柔教养是沈瑜清的伪装，现在才是沈瑜清的真面目。

如果不是DNA检测没问题，他也会和儿子产生相同的怀疑。

沈弘才越过晏明俯身停在沈维良面前，好声好气的说：“爸，你跟我回去吧，他一个孩子怎么懂照顾你？况且最近接连犯错，我正在管教他，你没必要跟他吃苦。”

“再说你到他这儿来，外人知道了该怎么想我？”

沈弘才装模作样颇像个孝顺儿子，只是沈维良和晏明心知肚明，沈弘才在意的是外界言论，实际巴不得亲爹赶紧归天。

沈维良深吸口气闭上眼睛，不愿意看对方假惺惺的嘴脸。

遭到拒绝的沈弘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面子挂不住，指着沈弘才控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沈瑜清留了钱，瑜晖也是你孙子怎么分毛没有？我是你亲儿子，要不是我天天求你讨好你，你会答应卖那些破瓶瓶罐罐？”

“你以为沈瑜清对你就真心吗？还不是惦记你给他留的那笔钱，别忘了他以前埋怨你一直对你冷冷淡淡，这小子可比我会装多了！”

“行，你们愿意往一块凑，那我成全你们。”

沈弘才一甩手，带着极大的不满，愤怒离去。仿佛他是受委屈那个，而晏明和沈维良才真正的恶人。

晏明“呸”了一下：“真能装。”

沈维良握着轮椅的手微微颤抖，脸色白得吓人，被沈弘才气得不轻。

晏明赶忙将他扶到床上拍胸口顺气：“你都这个岁数了跟他动气干什么，把你气死了他就痛快了。我要是你，我就不死，还要养好身体救回公司，继续压他一头。你就是太心软了，为公司家业把养老钱全交出去，人都半截入土了管毛公司家业，死了又带不走。”

沈维良情绪逐渐平复，望着语调轻浮说话没个正形的小孙子，叹息一声：“都是我的错，我惯坏他了。他从小就不是经商的苗子，无论投资或是管理一塌糊涂，你父亲却更擅长这些，因此我让你父亲接管公司，让他做个无权股东，他怨我偏心不重用他，一直记恨到现在。”

晏明蹲在床边，手臂拄床，身子歪歪斜斜：“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啥也不干就能分钱还不好？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没做错，要是早把公司交给他公司都坚持不到现在。”

晏明刚想问沈瑜清他爸犯什么事了，沈老爷子攥紧他的手说：“你应该还没回忆起你父亲的事吧，他是太聪明了，聪明到动了歪心思偷税漏税，他以为自己的假账完美无缺，确实躲过了审查。”

沈维良抿紧唇瓣，沉默一阵，声音很低：“是我举报了他。”

晏明：“………………”

牛，大义灭亲。

“我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父亲虽然聪明，歪脑筋却多。做过很多错事，只是还没到触犯法律的地步。”

沈维良咳嗽一声捂住胸口，说话同时也伴随着一声声叹息：“这次他触犯法律而侥幸逃脱，往后只会有恃无恐，野心更大以至于到无法收场的地步。我只能忍痛割爱，希望他经此一事反省悔改。”

仔细一想，老爷子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做坏事太顺，就走不回正道了。

这和他有点像，最初村里有人欺负他和妈妈的时候，他还不会反击，笨拙地与他们争辩。有次一个比他个头高大的胖小孩骂他疯子生的野孩子，往他身上砸石头，让他学狗叫。他被逼急冲动之下第一次攥紧拳头对准男孩的脸打去，男孩一愣没想到他怎么突然凶起来，哭着回家了。

那次之后晏明发现原来对待这种事情拳头最好用，再有人欺负他娘俩，他不是砸他们家玻璃，点他们家柴火垛，就是和人拼拳头打得头破血流，在村子里的名声一日差过一日。他们厌恶他，嘲笑他，可也害怕他，更是再没人敢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拳头使惯了，以至于晏明到现在也只会用拳头处理事情，没有人教过他其他处理冲突的方法。他看过一些古惑仔、武侠片，以及身边很多像李小羽这种圆滑无赖的人，他有样学样，学会了七七八八。

沈维良见晏明出神，拍一拍他手背：“你从小丧母，父亲也因为我的举报离开了你，所以你怨我，疏远我。爷爷不怪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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