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接肢”葛瑞克
接下来的事似乎没什么好说的。
第三夜的风暴过后,第四日乌云散去。
沉迷于与飞龙交流感情的“截肢”葛瑞克也终于见到在他城堡逛了三天街的我。
他还以为我在第一天的夜晚就变成素材库的一部分了。
我给逗笑了。
“睁开眼睛看看吧,王。”我无不讽刺地说:“你看这座城,还有谁能回应你?”
你的部下?
忠心不屈的已经倒在了第一夜,剩下的人里,有你曾经的敌人,有明哲保身之人,也有一些两头观望的墙头草。
葛瑞克傲慢的表情在三度抬手后消失了。
他意识到我说的都是真的。
“区区褪色者,气焰嚣张。”但依旧对自己充满自信,“怎么,你以为这样就能取代我?”
他珍爱地拍了拍飞龙的头,上前一步,十分摆王者架势地右手一挥,无不蔑视道:
“是谁给你的勇气……哦不,是蝼蚁的狂妄?”
我耐心极好地等他把话说完,甚至还特地配合道:“可能是门口的恶兆,城内的接肢贵族,徘徊的熔炉骑士。还有什么来着……哦,地下的腐烂树灵?”
葛瑞克听到我的最后一个词时勃然色变:“你——你居然敢——”
“戳到你肺管子啦?这么着急,”我往侧边迈了两步,刚好贴边躲过他主手的斧攻击,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配合我的语气嘲讽度拉满,“只准你偷你爹的遗体的一部分,不准我说?这事黄金王朝知道吗?”
这话又精准地戳了他爆点。
“吾之行事,何须向他汇报!”葛瑞克快要被气疯了:“人言正统为主枝,主枝其下为旁枝,主枝之于黄金树脚,名正言顺──我为黄金之民、正统之民!”
我微微挑眉。
这话真熟悉。
你上一次临死前就是这么说的。
那句临终盼归乡,曾险些击溃一周目时的我的心理防线,我对他的临终遗言印象深刻到会背了。
可要指望我产生什么感同身受……一周目的我一瞬间可能有,但他既然当时都没给我完成恻隐之心,这一次就更加不会了。
我突然就懒得和他废话了。
“那行,反正彼此心知肚明,互看不顺眼。”
我一挥观星杖,标准的辉石魔砾起手,目标是给我造成不小麻烦的长斧。
葛瑞克的手真的太多了,而且和接肢贵族均匀分布的蜘蛛形态比起来,那些人类的手接在身形高大的半神肩膀上,显得小且诡异,要我看来比他们口中所谓的恶兆丑多了。
我突然想到什么,想到就说:“我说,你有没有觉得你的接肢,特别像熔炉骑士的熔炉百相?”
显然,葛瑞克把我这句难得真心的问话再次当成了嘲讽——虽然我也有这个想法,他的眼神恨不得对我杀之而后快。
那还说什么,打呗。
葛瑞克比玛尔基特好打多了,他的攻击模式无非就是一个大号的接肢贵族加失乡骑士——还是只学了一招唤起风暴的失乡骑士,地下那只腐败树灵都比他难搞定,特别是他攻击很好预判,前摇又长,移动速度又只有高跳和翻滚,转身能转一万年……
葛瑞克一把拉过旁边趴着的龙,再一次高高地举起了右手的斧子,只是这一次,他的目标是自己的左手。
“啊,强大的龙啊,将汝的力量……”
刀锋落下。
鲜血,惨叫……他甚至在毫无形象地惨叫。
这个时候的葛瑞克是最没用防备的时候。
他打算现场强行接肢。
我擦去脸颊因为靠近而被喷溅了半边脸的血迹,露出一直锁在袖子的左手。
白银密纹,中央镶嵌着黑曜石——狩猎神祇印记。
来自城中某个接肢贵族的掉落物。
“你是不是忘了,正常人都有两只手?”我的手覆盖上了壮士断腕的葛瑞克,发出了恶魔低语:“你猜我的左手会什么?”
熔炉百相之尾,一尾巴将移动困难的龙甩出去。
熔炉百相之喉囊,火焰吞灭表情尚处于疼痛扭曲中的君王。
我补上最后一击:“你要追求的,就是这个吧?龙之尾,龙之吐息,还有什么……鸟之双翼?聚集了百家之长的能力——所以我才说,接什么肢呢?城里就一个熔炉骑士,你不能学祷告吗?”
葛瑞克的心态经过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搞,这会已经距离崩溃不远了,他怒斥:“你以为想学就能学?只是一个褪色者……我即便如此,也是最正统的君王!而你,肮脏的玷污者,只是学了顶点的皮毛,就企图以孱弱、贫瘠的身躯嘲讽贵为君主的我么?”
“……你还真是一点也不让我失望啊。”我轻声道,“还没认清现状吗?现在被逼的使用底牌的你,与还未尽全力的我。”
我举起魔法杖,陪伴每一个观星者最久的观星杖聚集庞大的,犹如毁灭彗星的光柱——事实上,我的实力依旧不够释放出传说魔法,那只是一个加强版的帚星而已。
“君主葛瑞克,你再不求饶,可就要死了。”
“呵、呵呵……哈哈……”
葛瑞克的笑声难听而刺耳。
“到这个时候了,褪色者,你还想侮辱我么?不得不承认,你诛心的目的达到了……只不过——”
像是知道背上那一些迎风招展的手臂在我的面前是个笑话,他用仅剩的那只手,削去了它们,一时间,喷射而出的血几乎将他完全染透。
即便是八位半神中神血最稀薄的那个,他的血也是鲜红色的。
半神的身体强韧程度从不讲道理,尚未挥出的双头战斧被主人的血浸透,而白发的半神终于有了一个黄金后裔该有的模样,他像是见到了过去的虚影,一斧砸向地面,风暴呼啸,地面崩碎。
这一招,恶兆玛尔基特用过,和我打的熔炉骑士也用过,他的祖先,初代黄金之王葛弗雷也用过。
那是葛弗雷还是蛮族战士荷莱露时,最具有杀伤力的招式之一——只是,所有的人都需要武器才能造成的效果,只有葛弗雷,赤手空拳就能达到所有人都达不到的效果。
这就是葛瑞克一直耿耿于怀的血脉稀薄、黄金式微、荣光不再吧。
此刻的他用着祖先的得意招式,犹如一个沉浸在自己构筑的黄金迷梦中,不愿醒来的疯子,说着我熟悉到能背出来的话:
“人言正统为主枝,主枝其下为旁枝,主枝之于黄金树脚,名正言顺──
弃子的恶兆之王,不可企及;不成熟的畸形兄妹,望洋兴叹。
噢,我等为黄金之民、正统之民。
纵然大地贫瘠、乌云满布,抬头一望,大树蓊郁如常。”
“吾祖葛弗雷啊,敬请见证——”他如同一个战士一般高举起双斧,那个姿态在我的眼中,初代黄金之王的身影似是与他短暂地重合——但实际上,仅一瞬,也只是徒有其型。
凝聚了我剩余所有专注值的一尾帚星呼啸出。
双头战斧与帚星相撞,战斧将帚星劈裂,可帚星碎裂成更多、更小的辉石魔砾,星屑崩射,洞穿了半神的躯体。
半神飘起的枯槁白发将落未落,双头战斧在失去力量的手中脱落,发出当啷一声。
那一声,在变得寂静无声的城堡中显得犹为明显。
葛瑞克战栗了一下。
像是无边的长梦终于醒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上流淌的鲜血,露出了一个似笑似哭的表情。
那一具在别的半身眼里羸弱的躯体跌落尘土,血泊染红了苍白的发,葛瑞克挣扎着,将脑袋回转,一种别扭的姿态,望向天空黄金树的方向。
“纵然……大地贫瘠、乌云满布,抬头、一望,大树蓊郁如常。”
他像是依旧没有醒来,偏执地喃喃着:
“终有一天,我等将返家……一同返回黄金树脚的故乡……”
他死了。
这个苦苦追求往日之荣光,却屡屡求而不得之人,在将死之时,短暂地展现了一瞬他作为黄金末裔、一位君主该有的样子,又像一个疯子一样死去了。
犹如盛燃后之余烬,炽日的最后一缕暮光。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再看打碎了他黄金之梦的褪色者一眼。
……
我慢吞吞地蹲下来,从血泊中捡起那个不再畸形的,残缺了一臂,仅余一臂的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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