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正名（一）

“诶呀，不好了！出血了！”正在收拾的侍女看见被褥上忽然晕出了大片深红，手中的盆险些掀翻了。

江清念望着女人逐渐惨白的脸，立即扯出几根银针，浸入白酒，手法娴熟地往合谷穴、三阴穴处扎去。紧接着，她将软布用沸水浸-湿，轻柔而又迅速地堵住出血口，从药箱中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化在水中慢慢给床上的人服下去。

外面传来焦急地拍门声，“我夫人怎么样了？！到底能不能救她？”

是常封？江清念喂药的手微微一滞，旋即恢复了正常，等药完全喂下，身下的软布换了两回后，血终于止住了，房里的人皆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待屋子里收拾妥当，方才敲门的男人神色凝重地抱着刚出世的孩子跨步走了进来，腰间系着的骨哨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夫人如何？”有些粗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江清念抬头望去，附身抱拳，将一张纸条递给了男人。

常封接过纸细细看去，“这么说，我夫人已无大碍，后续几日只要继续扎针就行了？”

江清念点头，常封盯着跪在地上的人，“你不会说话？”

“寨主，这位婆婆得了失语症，平日里靠写字来与人交流。”一旁的侍女赶忙解释道。

待江清念继续替人把完脉，确认无虞后，常封命下人收拾出一件屋子，安排江清念住下。

黄昏没入山腰，整个龙虎寨陷入一片寂静，四周蝉鸣渐起。江清念卸去脸上的黄泥，换上一袭黑衣，她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向外窥-探，远方除了守寨侍卫拿着灯火在缓缓巡视，寨中其余家户皆已灭灯歇息。

江清念侧身走了出来，沿着屋檐向前踱步而行。常封给她安排的住处离夫人的房间不远，有情况可以立即赶到，申时用过饭后，江清念在窗户处观察了许久，除了几间打铁铺和东南处放置的粮仓，其余都皆是宅民住所，那养蛇之处，恐怕就在寨子后方的山丛中了。

她小心躲过了巡查的人，快步走到粮仓后方，突然，手中像被什么硬物刺了一下，她骤然收回手，靠近发现与粮仓贴合之处有一道用带刺的荆条做的暗门，暗门的缝隙处用渔网包裹地严丝合缝，她找来一根长棍，挑开了门后搭着的木条，暗门开出一条缝来，也是忽然间，一道黑影十分迅速地缠上了那根木条，朝着江清念张开血盆大口，欲咬她的手。

手中的木棍“啪”地掉落，发出一声闷响，江清念向后退去，远方传来连续的脚步声，她顿住了脚，不好，是巡视的人！

前方的黑蛇吐着信子，后方的侍卫又在快步赶来，就在江清念准备鱼死网破往蛇舍里面冲去的时候，一阵刀影闪过她的眼眸，那条蛇被斩断了一小截尾巴，嘴中不断地哈气，往蛇舍里面游去，那道暗门被柳钰合上，捡起地上掉落的木条将门卡实，随后将身旁的人紧紧扣在自己怀中。

江清念的头挨在那人的胸口处，感受到他衣服上绣制的毛皮，猜想此人或许是同晚上巡查之人是一伙的。

“头，就是这，我刚刚听见有声音，怕不是有人想要偷粮。”一道年轻的男声传来。

柳钰窥见远方的灯光朝他们更近了，忙低头向江清念颈窝埋去，顺势扯开了她的束发，如墨一般的头发瞬间散开，丝丝缕缕地散落在柳钰手中，几人手里提着灯，逐步向前走来，照亮了柳钰的身影。

“诶！你，不好好巡查，在这里干嘛呢！”为首之人呵斥道。

柳钰故作慌张地回过头，手覆在江清念后脑处，语气有些囫囵，“哎呦，头，不好意思，我家那口子看我看得太紧了，晚上都跑出来寻我...”

不远处传来男人们的唏嘘声，为首的男人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刚刚通报人的脑袋，命旁人都快些散开。

“把你家那位安顿好，就赶紧回来，寨主说了，这几日不能松懈巡查。”为首的人嘱咐道。

“是，头。”柳钰应下，等脚步声逐渐远离，他渐渐松开了怀中的人，许是因为?地太紧了，他听见了女人有些沉重的喘息声，抬头望去，看见江清念眸含泪光地盯着他。

“怎么，被咬了？”柳钰不解地问道，伸手准备替人查看一番，却没想到面前的人这时往后缩了一下，看向自己的目光带了些警惕。

“是我。”柳钰叹了口气，“柳钰。”

柳钰？他怎会出现在这里，还一副山匪打扮的模样。江清念直直地盯着对方的眼眸，像是要把人盯出一条缝来。

最后一丝墨发从手中滑落，柳钰解释道，“此次，仍是来调查事情的，佯装混入龙虎寨是为了方便行事。”话语间，他的语气不自觉加重，透着丝丝关切，“但你又怎会出现在这里？寨中的蛇都带有剧毒，被它们咬到恐会危及性命，倘若我没有及时赶到，你…”

日暮之时，柳钰被人吩咐去打铁铺拿一样东西，在经过一旁的宅屋时，他透过窗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庞，只是一瞬，里面的窗户就被关上了，刚开始还不敢肯定，直到他听闻今日寨中来了个城中的大夫，专门给寨主夫人接生，心底那股不安的冲动逐渐涌起。

天上的云雾逐渐散开，皎洁的月光洒在地面上，照亮了二人的脸庞，江清念望着柳钰带着愠怒的眼神，心中泛起一丝疑惑，或许是之前的同盟产生了情谊才让柳钰如此担忧，她比划着手：我是来捉蛇的。

“你一人前来？”柳钰紧接着问道。

若是有人陪同，他还能放心些，可看见江清念一脸无所谓地点头，心里顿时起了火，“你一介小娘子，究竟是哪里来的胆量只身前来的，方才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柳钰的声音愈发高亢，江清念赶忙伸手堵住了他的嘴，牵着他往自己屋子匆匆走去，步伐快而轻盈，全然不似方才偷摸的模样，不知情的旁人见了，到真像一对闹了矛盾的夫妻。

一进屋，江清念从木箱子抽出几张纸，在桌上洋洋洒洒地写起来，宁静的屋中传来纸张的悉索声，黑色的袖口被卷到上边，与那双细白的小臂层次分明。

柳钰刚刚被人堵得没了脾气，再也说不出一句职责人的话了，只是坐在一旁的木椅上静静等江清念写完。

每一道笔刃利落地洒在面前的宣纸上，神情中看不出一丝情绪的外露，如同一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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