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争吵
树影婆娑，映照在萧庭安清俊的侧脸。
俞昭仰头望他，他的脸逆在春光里，看得很不真切。
萧庭安眸色微沉，还在思索方才周大夫说的那番话。
周大夫说俞昭喝的药，是用来调理落过胎后的妇人身体的。
他视线虚落在树丛里摇晃的枝叶上，她落胎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成婚大半年来，他与她同床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显然不是她重新回到萧府后，一定是她流落在外的那个月。
与俞昭共同消失的宋续，他早就派人出去寻，可是杳无音讯。
现下问俞昭的话，她又没了过去的记忆，或者是她装作失忆，倘若问她，她定然不会说实话。
故而在听了周大夫的话后，他遣人回京一趟，着重去问一下李氏兄妹，关于俞昭失踪的那个月，她究竟是个什么状况，他要彻底弄清楚。
俞昭袖摆下的手指捏着，耐心等着萧庭安发话，几日不见，他脸颊肌肤泛起了轻微的红，在白皙的脸上尤为明显，像是过敏了。
正好和风一斜，毛茸茸的柳絮从她脸侧拂过，俞昭伸手拍了一下，见柳絮飘向萧庭安，又踮脚帮他把柳絮扇走。
视线里有人在晃，萧庭安这才回过神，看向俞昭，安静乖巧的一张脸，他眸色一颤，长睫微垂。
终于，萧庭安抬眸看向她，“俞昭。”
“嗯？”俞昭伸手攥了下白色柳絮，然后又松手让它飘走。
“二月初十，你生辰那日我……”萧庭安抿了下唇，“话说重了，你别放在心上。”
俞昭耸耸肩，“其实那日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萧庭安一时语塞，就听她说：“我脑袋上的伤口有时隐隐作痛，疼起来的时候，好多事情都记不住。”
“而且那日也根本不是我的生辰，我生辰早过了。”俞昭桃花眸中有一点亮光，含笑望着他。
萧庭安不解抬眉：“什么意思？”
俞昭想了想，解释道：“青禾告诉我，我生辰在元月初十，但是我原本和娘亲住在江南嘛，九岁才回的俞府，估计是爹他们弄错了，一直将我生辰当作是二月初十，后来我娘也没有解释，就将错就错了。”
“我娘特别怕我爹不在意我，所以才将我生辰说错了，这样的话，我就和俞夫人是同天生辰，也正好沾她的光。”
俞昭眼眸失神，虽然这些都是青禾告诉她的，但是不知怎么讲出来的时候，她有些难过，好像这种难过伴随了她很长时间，可能是因为从来没人真正在意过她。
俞昭思绪杂乱无章，突然间冰凉的手让萧庭安握住，他的手掌很温暖。
她想起去他书房送山药糕那日，他说她有目的。
她清楚她爹可能让他为难了，而他也从来不欠她家什么。
俞昭稳了稳心神，道：“倘若我们俞家让你非常有困扰的话，不如我们就和离吧，这样一来，你再也不会受制于人了。”
握着她的手突然力道变大，她眼眸睁大望着萧庭安，他眉宇间一片阴郁，并没回应她的话。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么，俞昭吞了吞喉咙，低下头，良久才听他说：“过来前面和我坐。”
俞昭眨了眨眼睛，虽然姜渺言行古怪，有时她们之间不发一言，但她们在一起相安无事，哪像他，趁她不注意就亲她。
俞昭面色为难，“我已经习惯和姜渺妹妹坐在一起了，万一我走了，她一定会问原因，然后挽留我的。”
萧庭安只道：“你直接过来，不需要跟她解释什么。”
俞昭索性破罐子破摔，“假若你想要人陪你一起坐的话，姜渺妹妹应该会很乐意的。”
萧庭安唇角勾起冷笑，松开了她的手，“我的妻子是你，不是别人。”
俞昭头闻言，头埋得更低，手指在袖子里互相掐着，就听他说：“那随你。”
说罢萧庭安背身走远，只余袍角飞扬。
……
车队行进后，俞昭难得睡不着了，脑子里想着自己拒绝萧庭安，会不会让他难过。
或许和他坐在一车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
但俞昭高估自己了，她很快打起了哈欠，眼睫将要闭上，对面几日不同她讲话的姜渺发声了。
姜渺歪着头打听，“刚才休息的时候，庭安哥哥跟你讲了什么啊？”
俞昭摇头，“没什么紧要的。”
姜渺哦了声，垂下眼，这俞昭分明是不想告诉她罢了。每次下车休息，俞昭总是一个人站到偏僻的角落，然后盯着庭安哥哥瞧，其实她应该一直在等萧庭安主动找她吧。
姜渺抬头又问：“可是你们明明在树下说了好长时间话的。”
俞昭抿了抿唇，姜渺也挺奇怪的，一会理她，一会不理她又躲开她。但俞昭也无所谓，干脆随她去，姜渺主动说话的话，她就回应。
俞昭看她实在想知道，就简洁地说：“他让我坐前面去。”
“啊？”姜妙惊讶，他们不是关系不好吗。
俞昭接着说：“我说我和你坐在一起习惯了，就没过去。”
“哦。”姜渺皱眉，有点不太相信俞昭说的话。俞昭一定是胡乱编造出来故意向她炫耀的，还什么萧庭安叫她去前面坐，她没答应。
分明是她被萧庭安赶出来了，她回不去了，才会编出这样的话给她听。
姜渺狡黠的目光落在俞昭身边的水壶里，想到俞昭将要被她捉弄一番，她就憋不住想笑。
刚才趁俞昭走了，她偷偷往俞昭的水壶里抓了一把泥进去。
等她喝水的时候，她一定会被噎到的。
姜渺抿紧嘴巴，才压抑住唇角的笑意。
待到中午停车吃饭时，护卫们在一边搭起炉灶，他们是大梁最为出色的军士，无论是作战，还是野外生炊，他们都很擅长，而且比厨子还要好。
很快炊烟袅袅，他们在锅中下起了白水面，配以菌菇野菜等，再用驿丞送的剁椒和鸭蛋黄做底料。
青禾去问了随行护卫，附近没有水源，暂时烧不了热水。青禾也只得作罢，去拿俞昭的水壶时，发现里头还是满满当当的，便放下了心。
俞昭胃口不好，只吃了些煮菜，吃了几口后，便撂下筷子，抱膝坐在一边。
姜渺筷子停不下来，吃了一碗面后，又要了一碗白水面。
白水面拌着新鲜剁椒，还有口感沙沙的咸蛋黄，别提有多开胃，但吃多了，越吃越咸，她觉得渴，一连喝下去了好多水。
剁椒红彤彤的，偏咸但不辣，可不知是吃多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姜渺突然咬到了类似于辣椒种子一样的物什，顿时火辣滋味在口腔里爆开。
姜渺满面通红，手扇着嘴巴，觉得嘴里像喷火一般，拿起水壶就灌水，她仰头喝水，可水壶里一滴水也没有了。
俞昭见状，赶紧将自己的水壶递了过去，姜渺接过，哪还想得了这么多，拔开瓶塞就往嘴里灌。
大量沙泥涌入嘴里，姜渺下意识一口气全吐了出去，面前一块地全湿掉了。
眼前的一幕太突然，俞昭惊地起身：“怎么回事？”
苦涩的泥土粘附在嘴巴里，姜渺难受极了，还在不断往外啐，她用袖了使劲抹了抹嘴巴，愤怒地指着俞昭，大声道：“你怎么往水壶里灌泥给我喝啊，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俞昭皱眉，连忙拿过她手里的水壶，反过来往地上到，污浊的泥水倾倒在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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