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谈话

一阵有些阴冷的风从窗户底下猛地吹拂进来。

葵下意识搓搓手臂，转头看向防水布卷起的那点空隙，接着微微瞪大眼睛，“雾气变浓了。”

本来芥川龙之介时常活动的地方基本是干干净净没有雾气，但现在外头竟然飘着一层薄薄的、轻浅的黑雾。

小黑趴在葵头上跟着看了看窗户，接着飘到窗边，爪子在防水布上穿来穿去的，“先关起来，窗户关起来！”

雾气变浓什么的还不是多么重要，因为中原中也不会随便跑到其他人的地盘，可能只是恰好来到离他们相对比较近的地方而已。

现在最重要的是，快要下雨了。

忽然来的一阵阴凉的风、突然变得灰沉沉的天空，无一不表明即将要下起雷阵雨。

这么简单的气候现象，葵也能很轻易分辨，也知道要做什么预防措施。

目前最该做的就是放下防水布，让雨水不会打进来。

虽然即使继续将防水布卷起来，雨水也不一定会从小小的缝隙喷溅进来，但以防万一，还是把窗户全部关起来比较好。

葵终于站起身，把凳子挪到窗户底下，站上去将防水布全部放下来。

来自外头的光线一下子就全部被遮挡住，屋子里变得很是阴暗。

把防水布放下来之后，葵就再次把凳子挪开，顺势坐在窗边，又说，“刚才关窗户的时候看到，雾气好像变得更浓了？”

小黑默默和葵对视一眼，还是再次从葵的头顶上转过身，穿出墙壁看看外面的情况。

葵盯着小黑卡在墙壁边的身体，没忍住伸手抓了一下它的尾巴。

小黑现在的完全注意力不在尾巴上，无意识的动动尾巴，接着回过身钻进葵的怀里，惊慌的说，“真真真的变浓了！”

葵刚才看的时候，之前也没有雾气的稍远处，现在已经有点像是跑到羊的地盘附近时看见的那种雾气浓度，好像还有变得更浓的趋势。

不过葵不觉得雾气变浓对他们会有危险，摸摸小黑安慰，“不怕，他出现的话，小黑就和小白一起躲起来。”

小黑毫不犹豫的说，“不可以，要保护葵！”

上次它被大叔抓着一起逃跑，直到中原中也离开了才再次跑出来，可是跑出来还是有点怕怕的，直接躲到了葵的衣服里。

葵回想了一下上次的情况，顿了顿道，“……唔。”

小黑一定觉得只要没有逃跑就是在保护他。

葵默默低头看看小白。

小白也抬头看他，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又很有默契的同时挪开目光。

到时候，如果真的又遇到羊之王，就让小白把小黑强行带走。

葵不怕羊之王，也不怕他的异能力，但作为灵体的小动物们即使心里不怕，也会直接受到伤害。

为了安全着想，它们还是离远远的比较好。

小黑不知道已经被决定好了什么，还是窝在葵的手心底下，被摸得太舒服，都快忘记雾气浓重、可能会有危险的呼噜噜起来。

葵一边摸摸小黑，一边又转头望向已经被防水布遮盖住的窗户。

阵阵大风将防水布吹得啪啪作响。

第一滴雨水啪一下落在地面上，紧接着，淅沥沥的声音传入耳中。

由于夏天的下午时常有雷阵雨，如果临时下雨了，打工地点的店主通常会好心的收留他们一会儿，让他们等到雨停了再离开。

如果是在回家路上遇到下雨，就会躲到附近可以稍微避雨的地方，等雨停了再走。

贫民窟、擂钵街里可以避雨的地方其实还不少，通常都是在骑楼或屋檐底下，但要小心别站在会赶人的店家前面，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葵也遇过类似的情况，回家的路上突然刮起风，天空变得灰沉沉的。

在雨水降下来之前，几个孩子先继续赶路回家，顺便找可以避雨的地方准备避雨。

当时是躲在附近破败屋子的屋檐底下，屋子里头没有住人，所以不用担心会有人跑出来赶他们。

但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也不是每次都只有他们一组人在同一个地方躲雨。

有时候在躲雨时碰到其他人，彼此之间的气氛有可能会相当僵硬，甚至会有些剑拔弩张的。

葵同样遇过类似的情形。

不过气氛虽然会不太好，大家还是会尽量避免冲突，所以也不太用担心这方面的事。

葵比较担心大家会淋到雨，全身湿答答的回家。

在这里全身湿答答的，很容易就会感冒。

尤其是芥川龙之介身体本来就不好，如果因为淋雨感冒了，可能要很久才能康复。

但是葵没办法出去接人，就只能待在屋子里面等他们回家。

巨大的雷声传来。

午后的雷阵雨虽然降雨的时间短，但雨势总是特别猛烈，哗啦啦的不断落下。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葵再次踩到凳子上，碰了碰有些冰冰凉凉的防水布，将底下固定住布的绳子拉起来，再次掀开布望向外头。

雨势非常大，雨滴也非常大，如果站在外头，一定一下子就会被打湿。

还会被雨水打得身体痛。

水珠接连不断落在没有铺设着水泥或是柏油的道路上，将地面变得一片泥泞，慢慢积起小小的水洼。

雨水落在水洼上，溅起更大的水花。

世界被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中。

但在葵看来，眼前除了雨雾，还有变得比平时还要浓重很多的黑红雾气。

葵眯着眼看了会儿不远处站立在半空中的人影，头也不回的唤道，“小白。”

小白立刻站起身，把蹲在葵脚背上的小黑叼起来，朝着屋子的最角落走过去。

小黑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喵喵叫着表达自己的不满。

葵转头看看它，“他发现我了，等一下就要过来了。小黑躲好，我可以保护小黑。”

小黑闻言，终于停止挣扎，很乖巧的缩在角落。

就和葵说的一样。

远处的中原中也确实发现了正在盯着他看的葵。

由于葵大半个身体都被防水布遮住，距离又遥远，所以中原中也其实只看见了盯着他看的眼睛。

或者说，是那道视线。

那双眼睛、那道目光实在太过让人印象深刻，想要忽视都很困难。

不是因为外形而让人印象深刻，而是他仿佛在看着不知道什么事物的目光，让中原中也一直耿耿于怀。

从见到芥川龙之介等人之后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小段时间，他还是偶尔就会想起那双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明明因为好奇而盯着他看的人就没少过，但他不知怎么就是对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很在意。

……到底看的是什么？

直觉告诉他这是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弄清楚才可以。

其实中原中也早就想要再次找芥川龙之介和他的同伴聊聊，但他不知道他们的据点具体在什么地方，如果直接去问羊的成员，又可能会让羊的成员认为他准备吸收芥川龙之介等人或是开战，不是非常妥当。

一筹莫展之下，他都差不多要放弃了，没想到今天他刚赶走一个对羊的成员出手的擂钵街组织，还站在半空中时，忽然又察觉了那道视线——仿佛被看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

中原中也直直朝着那道视线回望过去。

他的视力只是普通人的视力水平，不可能在这么遥远的地方看清楚那么小又模糊的事物，但他就是莫名清楚，视线的源头一定是那天的孩子。

现在大雨滂沱，能见度比平时都还要低很多，擂钵街外的行人趋近于无，谈话的内容也会被雨声覆盖住。

他如果行动隐蔽一点，就能在不被其他人发现的情况下进到芥川龙之介的地盘，和他们再次认真的谈过一遍。

虽然一开始一定会让他们感到戒备，但只要表现出善意，大概就能被接纳。

中原中也思考了会儿，还是顺从心意和直觉的直接穿过雨水。

另一边，屋子里的葵也看见他直直飞过来的身影。

由于雨势和距离的关系，葵虽然看他的身影也很模糊，只像是一个小黑点，但一路被拨开的雾气完全暴露了他的位置。

葵又转头确认了一下小黑和小白已经躲好了，就站到门前，把门打开来。

中原中也没想到自己一到定点就能看见打开的门，有点愣了一下，下意识朝着葵身后看过去。

葵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今天只有我在。”

中原中也顿了顿道，“芥川不在，我还是下次再来拜访吧。”

在这几个孩子的领头者不在的时候，他一个其他组织的首领闯进他们的地盘，怎么想都不太好。

葵却摇摇头，“错过今天，又要等很久。”

中原中也停顿片刻，知道他说的没有错，踌躇了会儿，“虽然是这样，但是……不太妥当吧。”

“先进来。”葵像是没听见他说的，直接说，“在外面会被人看见。”

中原中也卡了一下，虽然还是觉得在首领不在时直接闯进别人的地盘据点有些不妥，但葵说的没错。

在外面待太久，被其他人看到的话，绝对比芥川龙之介回来发现他在还更不妥当。

他又犹豫一秒，终于还是先走进屋子里。

他的异能力可以让他不受雨水影响，现在身上干干净净的，一滴水都没有。

葵关上门，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眼窗边的小凳子，“坐那里。”

那里离小黑小白现在的位置最远，坐在那边刚刚好。

中原中也从善如流的走过去坐下，“放我进来，不要紧？芥川那里……”

葵很简短的回答，“不要紧。”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中原中也就没有再继续揪着这件事不放。

葵拿过另一张小凳子，坐到他对面，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更准确的说。

是不知道在看他的身后，还是在看他的“内部”。

中原中也本来还想等芥川龙之介回来再仔细谈谈，但实在被葵盯得有些不自在，又很想知道答案，决定直白的问道，“……你在看什么？不是在看我吧？”

葵也没有隐瞒的点点头，“不是看你，是看你的异能力。”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不是很能理解他的说法，迟疑的说，“我现在没有使用异能力。”

进到屋子里不会淋雨，他就直接解除了异能力，现在完全没有使用。

他没有使用，葵要怎么看？

葵还是点点头，“嗯。”

中原中也卡了一下。

芥川龙之介很沉默，他的同伴难道都和他一样沉默？

中原中也在心里吐槽一句，决定先从最开始的打招呼重新来，“我是中原中也，怎么称呼你？”

“葵。”葵说。

中原中也等半天没等到其他的话，默默重复一遍，“葵。”

葵点点头。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

中原中也有点想扶额。

羊里没有这种无比沉默少话的类型……最开始和他相熟的成员们都不是，后来加入的成员他比较没说过话，不太清楚有没有。

不过即使有，一定也不会像这样和他沉默相对这么久。

但那些人是羊的成员，会努力和他找话题很正常；葵不是羊的成员，他又是不经通知擅自过来的，葵会放任空气安静下来，应该也不让人意外。

中原中也想着，有点小尴尬的率先开口，“……在看我的异能力，是什么意思？你也有异能力？”

“我没有异能力。”葵摇摇头，也停顿了一下，还是解释道，“你的异能力……现在看起来比之前冷静很多，比较没有那么可怕。”

是因为刚才中原中也才因为打架，相对大肆的使用了异能力吧。

葵这么想着，中原中也头上的问号又变多了点，“……哈？你在说什么？”

葵比他还更迷茫，很认真的回答，“说你的异能力。”

芥川龙之介当时一下子就知道他在说罗生门，为什么中原中也直到现在还听不懂？

中原中也是真的听不懂，又问了一遍，“什么？”

葵盯着他看了几秒，恍然道，“你感受不到异能力的心情。”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更难理解了，“哈……？异能力的心情？”

葵点点头，“嗯。异能力有情绪。”

中原中也一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一手捏捏眉心，“等等，你怎么知道的？”

他……要说他完全不知道异能力没有情绪和意识，那一定是骗人的。

但那已经是在他“诞生”之前的事了，现在、异能力依然有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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