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画中故人三
三月初六,寒食。
天方破晓,姜妘便被敲门声惊醒,睁眼刹那,须回已然打开了门。
门口气氛微妙,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愿相让。
“你来做什么?”须回哼了声。
“这就是你同长辈说话的态度?”楚暮冷着脸。
“你也算长辈?”须回怼道。
“我不管你是谁生得,我现在是你爹,你要是再不改这脾气,我把你也丢到陵园去。”
“丢就丢,我宁愿和娘亲一起去扫陵园,也不愿意呆在这!”
楚暮脸都黑了:“那你想多了,只有你一个人去,至于你娘,她得留在这。”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须回气鼓鼓得,恨不得揍楚暮一顿。
眼见着这二人就要大打出手,姜妘心都累了,忙出声阻止:“二位,一大早的何必呢这是……须回你过来。”
须回屁颠屁颠跑过去,临了还瞪了眼楚暮。
姜妘看向门口那人:“暮公子有何事?”
楚暮直挺挺立于原处,逆光的他瞧不见神情,但姜妘依然能猜出,他又生气了。
喜怒无常的男人,真是麻烦。
“今日寒食,要去陵园祭祖,你收拾一下,待会儿出发。”
言罢,楚暮便转身离去,那背影决然,可脚步却异常迟缓,好似再等什么。
然而他已行至院门外,仍旧未听见屋内人有任何动静,终究是忍不住回头瞧了瞧,谁知猝不及防对上屋内那人的眼。
四目相对之际,姜妘依旧沉默不语,楚暮眼底期待落空,回过身时,面色阴沉,悻悻而去。
屋内,姜妘叹息一声,直摇头。
“还是解释不了吗?”须回问道。
“恩,解释不了,连开口都不被允许,甚至冒出口的皆是违心之语,还好早早被我压了下去。”
“真麻烦!也不知这日子何时才到头,已经当了三个月废人了,每日除了吃就是睡,虽然还挺爽的……不过还好你不在的话,伞中世界会一直停滞不前,否则韩德让发现你我不见了,势必会为难周燕母子。”
须回所言倒是提醒了姜妘。
“如果一直不变的话,老板是否会有所察觉,从而试着联系我们?”
须回点头:“会的,从前也发生过此等情况,一日后老板就寻到了我们,只是这次都三月了,老板依旧毫无动静。”
“看来这画中世界委实厉害……”姜妘好似想起了什么,“对了,如果我们把画给烧了,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须回若醍醐灌顶:“对啊,只要画不存在了,我们就不会被困画中,可是,我们在里面要如何烧画呢?”
这的确是道难解之题,姜妘也一时并无办法。
“算了,先去陵园吧,待会儿你走得时候,搞些画纸来,那楚暮真是有病,一张纸而已,都不愿给。”
“可不嘛!脑子有病的家伙!”
自那日姜妘发现纸团秘密后,便无缘无故遭遇了一场刺杀,刺杀者当场毙命,好像是遭了雷劈,浑身上下都烧焦了,黑黢黢一条,被扔去了乱葬岗。
而姜妘竟也因此昏迷了近一月,直到五日前才苏醒。
她醒来后,竟力气有所恢复,不似先前那般弱不禁风,甚至手腕处消失了许久的琉璃线,都显现出了淡淡的红色。
有了红色琉璃,她便可以感知须回的存在,所以那一日,她偷偷爬了墙,离开楚府去街上打听了些事。
自打来了楚府,姜妘二人就好似被困于围城,能接触到的人与物,皆是楚暮安排好的,消息闭塞的二人,打探不到一丝一毫有用之信息。
那日姜妘好不容易出了府,才买了一串糖葫芦,借机同小贩打听了几句,红色琉璃便显露异象。
须回有危险,且近在咫尺。
姜妘不敢耽搁,马不停蹄赶回了云回院,恰巧瞧见楚暮正手握弯刀,盯着紧闭的屋门。
她不知他具体来了多久,但那一幕,那个修长的背影,与画中所见一模一样。
那一刻姜妘更加坚信,楚暮的的确确容不下须回,他坚信须回并非他亲生,时时刻刻都想除之而后快。
“得抓紧寻到破局之法才是。”
姜妘低声絮叨的功夫,便听见又有人在院内喊话。
是楚家叔父来寻她们,要出发去陵园了。
姜妘同须回换好了素衣,随着祭祖队伍出发了。
一路上,姜妘都觉着头疼极了,谁能告诉她,为何她们是坐马车去得陵园?楚家祖训,不是说祭祖时为显诚意,族中晚辈凡是成年者,须步行已示心诚吗?
这马车须回坐着就算了,她为何也要坐?她坐着也就算了,楚暮为何也在马车内?
如此,须回还如何偷偷溜走,去布局些事?
望着眼前自顾自下棋的楚暮,姜妘头更疼了,心道得想个法子支开他。
“那个,暮公子,你我坐马车似乎不太合规矩?不如我们出去?”
“须回太小,不需要步行。”楚暮拒绝得异常果断。
“那就让须回一人坐在马车上,你我步行如何?这样也不至于坏了祖宗规矩,引起族中长老不满。”
“他们不敢。”
仅四字,自楚暮口中说出,是如此的气定神闲,他甚至都未曾抬头,只专注于那盘棋局。
“还真是活阎王。”须回默声吐槽。
姜妘深表赞同。
她眸光一转,又生出了个主意。
“这马车太闷,暮公子可否陪我去外头走走?”
此言一出,楚暮果真怔住,双眸上扬,望着姜妘的眼,足有半刻钟不曾言语。
久到姜妘以为他要拒绝,却听得对面之人缓缓开口。
“你在求我?”
“……”一人一伞嘴角一抽。
须回:“他刚刚是不是在笑?”
姜妘:“是的,你没看错。”
“既然你求我,那我就陪你出去走走。”
楚暮心情大好,率先一步出了马车,姜妘朝须回使了个眼色,便跟了出去。
今日寒食,幽州城内不免冷清,街上人烟稀少,户户大门紧闭,只有零星商铺开门迎客。
方才马车驶过,正巧有一书画铺子,想来会有纸笔,也不知须回能否顺利寻到人,回来时顺手再带些画纸。
“夫人在想什么?”
许是出神久了,楚暮觉察出了不对。
话音传至耳畔时,姜妘已然回过神来。
“噢,我在想今日这街上格外冷清。”
楚暮的目光从姜妘脸上移开,随意扫了一遍街巷。
“寒食日的确会冷清些,夫人那日溜出府时,应当还算热闹吧?”
这是在警告她?姜妘余光落于他身上,只消片刻,便觉着是自己多想,毕竟这人脸上又露出了微笑,若发自肺腑般。
他今日心情不错,姜妘如是想着。
“的确热闹些,但也的确不太平。”
鲜卑一族占据幽州日久,近年来北魏朝局动荡,这座军事重镇自然也战乱不断。
姜妘那日出门不过一炷香时辰,便见官兵到处抓人,匪乱横行,百姓冒着风险出门行商,时不时还会有被抓走的商贩,理由皆是:他国细作。
这其中自不乏以权谋私,随意攀咬之辈。
“所以夫人日后切莫乱跑。”
又是这句,姜妘心中吐槽,楚暮还真是将她当囚鸟般困于府中,丁点儿自由都不愿给她。
见姜妘不搭话,楚暮眸色微变,思量再三后,松了口。
“若夫人日后想出去,为夫陪着你去。”
“哦哦。”姜妘心思全然未在他身上,只盯着手腕处的红色琉璃。
她虽冷淡,可楚暮却是心情大好,瞧着她微垂得眉眼又出了神。
二人就那样一步一步并排走着……祭祖的队伍本就不快,马车也行得缓慢,半个时辰后都未到陵园,甚至连城门都未出。
这速度倒也符合姜妘心意。
行至一茶坊时,沉默未语的楚暮忽得又开了口。
“夫人可还记得你我初见那日?那日你就在那茶楼最高处,楼下响起争吵,你连目光都未瞧一眼,单手轻轻一置,一枚核桃便坠了下来,正中楼下之人手腕。”
姜妘哪里知道这些,抬眼往楚暮所望之处瞧去,“流觞酒楼”四个字,刻在经幡之上,随风摆动。
她接话道:“救命之恩而已,暮公子不必在意。”
“我的确不在意,毕竟夫人所救是一名女子,若是一名男子,那我自然要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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