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不是故意的
巨响过后,原本被松下首砂所倚靠的树桩被撞击成木屑,连带那由狑夫扔出的树木也七零八落,碎裂一地。
空气中满是混杂着木屑气味的烟尘,松下首砂却是在那烟尘之中失去了踪影。
狑夫并不意外。
如果松下首砂这般简单就被解决掉,他也不会暗中跟踪来此。
发现松下首砂身边多了两个摸不清底细的人后,狑夫就一直在暗中远远跟着,直到抓到松下首砂松懈对周围环境的探查的时机,这才出现。
身为猎户,他最擅长的就是暗中埋伏与适时出手。
半个月前,狑夫外出狩猎,回家时就看到了躺在血泊之中的妻儿。
悲愤之下,他根本来不及考虑实力差距,抄起手边的斩骨刀,便朝着屋中那只唇齿间还残留着妻儿血肉的恶鬼砍去。
结果可想而知。
也不知道那只恶鬼是吃饱了,还是对他没有兴趣,折断了他的脖子后,甚至不屑确认他是否已经死亡,就将他甩到一旁,走出屋外。
狑夫视野被血色模糊,当时的他已经无法确认那片血红到底是妻子破碎衣衫上的花色,还是浸入眼眶的血液。
他快死了,死前却连为妻儿报仇这件事都做不到。
他很弱小,竟是一刀都没有砍在那怪物身上。
人在即将被死亡拥覆时,真的会出现走马灯。
狑夫开始回想自己为何要一辈子坚守在这祖辈守护的时合之山,又为何从未想过离开。
直到,一个仿佛能够钻透颅骨,直接出现在脑中的声音倏忽响起,打断了狑夫回忆年幼时,被父亲叮嘱守护好时合之山的记忆。
“其实你们祖辈世世代代本该享受富足的生活,与丰厚的资源,而不是如同流放一般,圈禁在这样的山野。”
狑夫无法形容那是一个怎样的声音,他满眼血红,看不清说话的人的模样,更猜不到怎样的人才会拥有那样的嗓音。
令人灵魂战栗,畏惧却又勾起几分向往。
像一个藏匿了所求之物的深渊,不断诱惑着深渊之外的人们,向着深渊伸出手,试图抓住所求之物,直至全身心都坠入深渊。
“知道为什么你们一家都会死在这里吗?都是因为一个伪善者的预言。”
“想要,报仇吗?”
鬼化后的狑夫最先杀掉就是那个吃掉了他妻儿的鬼。
杀掉一只鬼的感觉,与他打猎时没有什么区别。
杀掉、吃掉第一个人的时候也是如此。
狑夫愈发癫狂,他尤其喜欢猎杀与妻子长相相似、带着不到一岁幼儿的女性。
在他看来,那不叫猎杀,那叫拯救。
剔除身为人类弱小的部分,留下他赋予的强大。
他会用身躯吞噬妇人与幼子,把他们变成妻儿的模样、成为他身躯的一部分,
狑夫认为这便是对他们最完美的保护,鬼化的他足够强,他会用足够强大的身躯去保护妻儿。
若是身躯将他们彻底吸收,狑夫便会去寻找新的目标。
今日松下首砂见到的寄宿在狑夫身躯之上的“晴子”和幼儿,正是三天前狑夫猎杀的新猎物。
腹部的幼儿一声尖叫,狑夫瞬间抬头,做格挡状,接下了松下首砂两道强力斩击。
又硬又韧。
像是砍在了无数层叠加在一起的厚实皮毛之上,连划砍、收刀都被阻力限制。
松下首砂翻身落地的瞬间,更是被随之而来的拳风擦破了肩头的衣衫。
好强劲的力道。
这一拳若是没有避开,恐怕能够直接轰断半个肩膀。
松下首砂余光扫过肩头,已经变成碎布的衣料之下,皮肉表层也缓缓冒出血珠。
刺啦一声。
松下首砂扯掉了半耷拉着,已经有些碍事的袖子。
袖子落地的瞬间便被燎烧而起的青色火光燃烬。
松下首砂看似只用与狑夫一只鬼作战,实际上是与三只。
腹部的幼儿动态视觉能力极强,能够及时提醒狑夫注意即将袭来的攻势,那么晴子呢?晴子又有什么能力?
松下首砂还在对狑夫进行战术分析时,狑夫的攻击已经再次抵达身前。
青色焰光挑起拳风卷动的沙尘,以同样的力道朝着狑夫击去。
松下首砂能够明显感觉到狑夫每一次攻击之后,下一次攻击的力道就会减弱。
除了一开始将他直接轰进林间的那一拳外,其他攻击勉强还在松下首砂的应对范围之内。
这样看来,先对狑夫进行消耗,再反击似乎更合适,但现在的松下首砂本就需要耗费不少剑气修复受伤的内脏,别说消耗狑夫,他自己都扛不住消耗。
“松下首砂!你告诉我,如果那日你没有出现在时合之山,是不是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如果没有预言,是不是土辟忠一族就不会被时合之山束缚!”
松下首砂听见狑夫的质问,看向拧着头,从狑夫脖颈一侧将目光投射而来的晴子,与狑夫腹部,黑色瞳眸几乎将整个眼眶装满的幼儿。
挥动刀剑,挡下一阵气浪。
“狑夫,一切已然注定。”
从黑木由人类化身第一只恶鬼的那一日,他被慈岳残念制造的毒气阻止,无法继续追击开始,一切都已经注定。
无法更改的预言、与时合之山、鬼舞辻无惨的宿命捆绑的土辟忠、产屋敷一族、无止境的牺牲……
想要终结这一切,源头仍旧是鬼舞辻无惨。
就算没有松下首砂这个人、没有时合之山、没有预言,产屋敷、土辟忠的先辈仍旧会选择与鬼舞辻无惨不死不休。
人类真的能靠着一个虚无的预言等待千年吗?
松下首砂并不这么认为。
真正让人类坚定与恶鬼对抗千年的,是源自内心、永远无法被抹去的勇气与高傲,是他们刻入骨血、于血脉中传承的责任与坚定。
[ai月夜:不要犹豫,如果没有时间魔法、没有月夜打通千年前的通道,现状或许会比现在更惨烈。]
[ai月夜:你得相信,最有希望、最有可能性、最合适的未来,一定是由你此时此刻,亲手开创。]
Ai月夜应松下首砂的要求,没有将原本这个次世界的发展情况告知首砂,但不代表她没有相关信息。
[首砂:我怎么会犹豫,我时时刻刻都清楚,站在我面前的,是鬼。]
“狑夫,谢谢你,”松下首砂不会忘记狑夫与晴子曾对他展露的善意,“本来,能够与你们一家一起吃烤肉的。”
“可以休息了,土辟忠狑夫。”
松下首砂与狑夫拉扯的时间里,他已经在一刀一剑上压缩了足够一击接受这次战斗的剑气,刀刃处隐隐震动,若是仔细听去,还能捕捉到微弱但足够锐利的破空声。
幼儿厉声尖叫,狑夫猛然从松下首砂莫名其妙的话语中回过神来时,一上一下交叠的刀剑已经以剪刀状的姿态抵上了他的脖颈。
“晴子!”
狑夫抬手想要护住颈项与他相连的女人,抬起的手却被刀刃斩断。
准确而言,那不是刀刃斩击造成的结果,是被剑气鼓动震荡空气,就像狑夫之前的拳风,是压缩了速度与力道而形成的破坏力十足的力量。
“……晴子。”
迅速生长,再度抬手护住。
斩断,恢复,斩断,恢复……
直到狑夫察觉他与晴子的距离被拉长,视野也逐渐下移。
他与腹部的幼儿对视,又看到了自己的下肢,最后是那双能够踹断树木、踩碎石块儿的双脚。
狑夫头颅落地时,松下首砂驱散了地面燃烧的青色火焰。
没有火焰的阻挡,狑夫终于能够再度将晴子纳入视野之中。
晴子没有被刚才的攻击伤到分毫。
那一击完美地斩断了狑夫的脖颈,却没有划伤晴子。
明明是一前一后连接在一起的两颗头颅。
完成斩击后松下首砂迎面倒向地面,大口喘着气。
血腥味又一次从嗓子眼儿里冒了出来。
内脏开始了绞痛,早已习惯剑气冰凉感的他,这一次却是被剑气冻得忍不住发抖。
精准控制斩击会消耗更多的剑气,原本的松下首砂并没有打算留下晴子的头颅。
是狑夫当时护住晴子的动作让他做出了招式的调整,松下首砂也因此消耗了本该护持受伤的内脏的剑气。
青色火焰被他撤去也并非松下首砂想要告知狑夫,他无意伤害晴子与幼儿,而是刚才那一击已经消耗了他太多剑气,体内的伤势还需要剑气进行修复,身体便自作主张吸收着能够利用的剑气。
现在被剑气冻得发抖,也是身体大肆吸收转化为剑技效果的剑气的结果。
狑夫头颅的距离松下首砂不过半米,还未完全死亡的狑夫想要杀死松下首砂简直易如反掌。
果然,晴子操控着身躯朝着狑夫与松下首砂走去。
松下首砂能够听见狑夫那高大身躯踩踏在地面的脚步声逐步靠近。
但很奇怪,松下首砂没有感受到杀意。
这个晴子不过是被狑夫变作妻子晴子模样的女人,但就在刚刚狑夫的头颅脱离身躯的瞬间,她的脑中突然多了一份记忆。
狑夫对晴子的记忆。
一颗早已没有思维能力,全凭狑夫鬼化的身躯驱使的头颅,复刻着记忆中的女人的行为。
她操纵着身躯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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