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踌躇满志去报名

“你有现成的案例？”林小画很疑惑，“我跟你合作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你做过仿古建筑了？你可别跟我说是拿现代高楼建筑做案例。”

“no~no~no~”鲁广建摆了摆食指，“你知道山西的应县木塔吗？”

“啊？这个啊！”林小画恍然大悟，“这可是现存中国最高的木结构建筑。”

“是的，这座辽代的木塔为纯木结构，已经屹立一千年不倒了。而且别看它名字叫塔，实际上一点都不瘦。塔里面宽敞得很，其实就是个楼。”

“那确实是个现成的案例。”

“你放心。”鲁广建胸脯拍得咣咣响，“这段时间，我会帮你搜集所有关于应县木塔的论文，慢慢交给你。当代的古建专家们已经反复把这座楼阁式塔给研究透了。”

“太棒了，这次的成败就靠你了。”

“我永远是你最忠实的合伙人。”鲁广建乘势还煽了个情。

“肉麻！”林小画顺便问道，“公司现在怎么样？”

“勉强吧，还能撑一个月。”鲁广建一说到现实，顿时又有点蔫儿，“已经到账的钱快花完了。在做的几个项目还是老样子，天天加班改，就是没推进，合同与付款更是遥遥无期。”

“你别急，先退出一下，我再给你拿些开元通宝。”

“别了。”鲁广建哭笑不得，“你给的开元通宝太多了，一串就有一千个。我和老王头前两次去卖，确实卖了好价钱，但是再往后人家就不大爱收了。毕竟物以稀为贵。”

林小画尴尬极了，没想到她还会导致现代开元通宝的贬值：“那你建议该怎么办？”

“你如果要给，就给一些金银或文物。”

“什么文物？”

“唐朝人用的东西，拿到现在都是文物。”

“可老梁家的东西好像没什么像样的。”林小画挠挠头，“我看他家的碗都是那种没什么釉的廉价陶碗，在博物馆里都放角落不入流的。”

“你们唐朝女同胞就没点像样的首饰？”

“呃，柏娘子的东西我不能乱拿吧？”林小画觉得鲁广建这是在诱导她当贼，“虽然人家现在疯了没有防备，咱也不能干这种事情。”

“好吧，当我没说。”

林小画忽然眼睛一亮：“柏娘子送给过我一个小铜镜，这个作为古董应该值钱。”

“这你平常不用？”鲁广建替她考虑，“镜子给了我，那你怎么梳头？每天蓬头垢面？”

“我才没那么蠢呢！”林小画透过屏幕指了指自己原来的办公桌，“去，到我左边第二抽屉，把我的化妆镜拿给我。”

鲁广建去翻，果然找到一个巴掌大的化妆镜。他一边递过来一边觉得好笑：“这么小的一个镜子能管用？”

“这当然比不了家里的大镜子。”林小画一脸无奈，“但是小也比唐朝的强。你是不知道铜镜那个难用，模模糊糊还黄黄的，我天天照都看不出脸色。”

“原来如此。”

“要不是文物，谁看得上古代铜镜啊！”林小画觉得这么交换是物尽其用，“你让老王找路子去估一估价格。我看这镜子背面的花纹挺精美的，应该是个上档次的货。”

“不过老这么卖文物也不是个事儿吧？”鲁广建有点担忧，“无论是老王还是人家收古董的，都问了好几次我货的来源。老这么下去，怕是要露馅儿。”

林小画想了想：“要不以后我尽量拿金银，现在金价这么贵，你去找金铺回收也蛮划算的。”

“这倒是可以。”

“这次投标的悬赏就是黄金。”林小画索性建议道，“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到钱的项目，我看干脆别做了。你跟全公司说清楚，以后都改做古建。不愿意做的正好走人，愿意做的留下，马上给我加班设计滕王阁，以后设计费都由我来给。”

“霸气！”鲁广建像模像样地拜了拜，“从今天开始，林总就是我们的甲方爸爸。哦不！是甲方妈妈！”

林小画听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第二天，林小画赶紧找梁家父子商量投标的事情。

首先，“投标”这个现代词语，老梁头根本听不懂。双方一通鸡同鸭讲后，林小画总算搞清楚了唐代投标的具体说法。

原来唐代的投标叫做“扑买”，过程大致是这样。

先是甲方或者业主在闹市张榜，把消息散出去，让有意者来报名。这个环节，相当于现代工程在招标网上发布招标。

接着，各方到甲方那去了解投标的详细要求，获得正式参加的文书。这个环节，相当于现代工程里的买标书。

然后，甲方在指定日期到指定地点公开悬挂木箱，让各方把方案或者报价投到箱子里。这就是“扑买”核心环节，相当于现代的正式投标。

最后，又是在指定日期和地点，甲方公开开箱，择优而取。这就是现代意义上的开标环节。他们还可以请德高望重的人或技术专业的人来评价好坏，那就相当于现在的评标。

搞清楚这些基本知识后，林小画便和梁家父子商量具体怎么扑买。

对于技术标部分，林小画已经安排现代设计院去支持了，所以她来主导。对于商务标部分，她倒是需要老梁头的经验来把关。谁知，老梁头却觉得商务标部分不会是关键。

“老朽之所以觉得销算价格不是关键，主要有两个原因。”老梁头捻捻胡须，开始娓娓道来，“首先，这次阎都督的想法很明显，就是要冲高度。”

“所以你认为‘扑买’获胜的关键，在于方案的高度，而不是工程造价？”

“对。你想啊，不同高度的楼，营造的销算是没法比的。”老梁头分析道，“十丈高的楼，肯定比二十丈高的楼便宜很多。如果评比时让销算更低的占优，那最高楼就难以胜出了。”

“有道理，这种结果绝非阎都督想要的。”林小画夸赞道，“姜还是老的辣。”

“不过也有一种间接比营造销算的方法。”老梁头补充道，“就是比两轮。先比图样，选中最高的图样。然后第二轮要求各方都按照这个最高的图样报价。这样一来，统一了楼的标准，营造销算的数额就有了可比性了。”

“但是这样也有问题。”林小画想了想，“各家的方案都是藏着技术秘密的。选定最高那家的方案后，其他家就算报价更低中了标，他们也没本事造出来吧？”

“对，这就是老朽说的第二个原因。”老梁头道，“即使他们坚持要比营造销算，也不可能单纯让最低价者成功扑买，而是拿其他家的销算作为参考，来和图样最优者谈判。”

“那我就懂了。”林小画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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