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叁拾肆
天色阴沉,乌云密布,诡异的风声争先恐后挤入耳朵,地面轰然开裂,拉出一道骇人的沟壑,枯木随之开始移动,变换万千,尘土飞扬。
柳昭盈脚下一松,地底有一种毋庸置疑的力量吸附住她的脚踝,狠狠将她往下拽,她一把推开试图去拉自己的宋衔峥。
这力量过于强劲,若是宋衔峥硬拉,两个人都会掉下去。
只一瞬,柳昭盈从宋衔峥眼前消失了。
与此同时,宋衔峥体内窜出一道内力,跟随着柳昭盈。
“昭盈!”
“砰!”
地面合上,天色依旧昏暗,树林早已变了模样,只是从外部看不出什么变化,惠城依旧是一片安宁。
无尽的下坠,柳昭盈几乎要找回那日坠崖的感觉了,周身被黑暗包围,耳边呼啸的风声,石子不断向下落,铺天盖地砸在她身上。
疼痛似乎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重要的是如何求生。
石壁光滑潮湿,根本无法扒住,柳昭盈试图调整姿势,寻找落脚点。
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稳稳托住了她的身子,柳昭盈感觉身下一软,耳边的风声戛然而止,一股强大的内力包住了她,缓缓落地。
她曾听说过千龙吟护主,但极难练成,莫非···宋衔峥的千龙吟到了第十层?
不对啊,千龙吟怎么会护她?
柳昭盈皱了皱眉,不再去想。
黑暗中,柳昭盈眯了眯眼,努力适应光线的变化,逐渐能在漆黑中看清物体的轮廓。
身体紧紧贴在石壁上,刚想迈出一步,腿就被弹了回来。
她不信邪,又试了一遍,未果。
她轻笑一声,千龙吟倒是比它的主人还霸道一些。
千龙吟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的,她敛了敛神,仔细观察,果不其然,地上插了一排铁刺。
柳昭盈不禁捏了一把汗,今日若是没有千龙吟,她怕是要被戳成筛子了。
这到底是哪儿?只要掉下来,就是一条死路。
······
宋衔峥身体一怔,一股内力从他的身体蹿出,将他往后震了两下,心口突然感觉空了一块。
他捂住心口,不由自主弯下身子,眉心微蹙。
千龙吟倒是懂得他内心所想,刚破第十层,他还不会操控自己的内力,只能在情急之下强行逼出来。
看着这股内力跟着柳昭盈下去,宋衔峥才微微松下一口气,看向前方。
若此地真是魔教的藏身之地,那么不可能只有一条路。
他蹲下身子,右手掌心贴地,内力缓缓倾泻而出,地面随之开始晃动。
天空骤然放晴,日光穿透枝桠,在地面上投下明暗相间的卦爻,影子像活物般缓缓游移,突然西南坤位传来地鸣,眼前枯木轰然倒塌,扬起腐土腥气。
西北乾位传来虎啸,震得他耳中嗡鸣。本该属金的方位却涌出滔天水浪,宋衔峥靴底刚沾到水花,水面立即冻结成镜。镜中倒影里,身后出现八根青铜柱。
八根青铜柱的位置与现世完全相反,先天八卦方位本就不合常理,乾南坤北,离东坎西,与文王后天八卦截然不同。
不对!
宋衔峥猛然回头,身后空无一物。
这地方怎会有洪水猛兽?
这是幻象!
柳昭盈方才只是恰好踩在了阵眼上,启动了机关。
宋衔峥屏息敛神,盘腿而坐,双手掌心向下,气沉丹田,直至全身被内力填满,浑身一震。
树倒、冰碎、影散、风停。
面前赫然浮现出一条青石板砖铺成的路。
宋衔峥嘴角扯起一抹弧度,眼神柔和下来。
······
黑暗中传来一声铁门被推开的声音。
“吱呀”
柳昭盈抬眼望去,贴着石壁向里移动了几分,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又死人了,脏死了。”
左边那人油腔滑调,拖长声音懒洋洋地说道,似是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
听得柳昭盈一股无名火,忍着把人暴打一顿的冲动,使劲攥了攥拳,这些人,视人命如草芥。
右边那人开口说道:
“我一个人来吧,你回去休息。”
声音清冷,柳昭盈却觉得愈发熟悉。
“谢了。”
左边那人拍了拍他的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待那人走远后,他关上铁门,朝黑暗中说道:
“我离开后,紧贴左侧石壁,向前十步,有扇门,推开,你就可以离开了。”
声音平静,似是看清柳昭盈的面孔了一般。
“这是哪?”
柳昭盈皱了皱眉,这声音太耳熟了,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如你所想。”
柳昭盈挑了挑眉,来这地方她没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人似乎很了解她。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再出去?”
那人冷笑一声,像是在嘲讽,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到那时,也不迟。”
光线一明一暗,他离开了。
柳昭盈略带迟疑,试探性伸出一只脚。
千龙吟并未阻拦她,看来确实是安全的。按照那人的说法,柳昭盈顺利离开了这片肃杀之地。
魔教竟把出口设计的如此简单,一开始就料定了无人能活着从那里离开。
柳昭盈使劲一推,被忽然亮起来的光线刺得睁不开眼,她眯了眯眼,垂下头,面前有一条青石板砖路。
吃了上次的教训,柳昭盈这次没敢一下子把步子踩实,而是慢慢把身体的重量移过去,索性没有任何异常,她这才大胆踩下去。
惠城南边,暗香楼隐于碧螺河畔的窄巷深处,楼内不燃明烛,只靠几盏羊角灯笼,所幸是白天,即便在楼外也能看清个大概。
虽说是后门,却无人看守。
柳昭盈犹豫着,踌躇不定,她不懂赌术,只听说过十赌九骗,就连最基本的推牌九都不会,赌坊这种地方自然从未涉足。
不过既然那人把她引到这里了,不管是不是个局,她都必须进去。
乌木案几上散着几枚磨光的犀角骰子,铜钱碎银堆叠如山,空气里浮着汗酸、酒气、胭脂浮粉与檀香混浊的腥甜。
“求您了!就一次!我这次肯定能···”
“我家上有老下有小,您宽限我几日。”
“拖出去。”
赌坊里能窥尽人间百态。
柳昭盈听到妻子的嚎哭声,不禁皱了皱眉,她方才进门前易容成了夕暗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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