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念念。”
顾远脱下紫朱官袍，正要往顾念被尸毒侵蚀了衣裙的顾念身上披，沈砚却更快，御史青衫早褪下来裹住她滴水的肩膀。
他绷带勒着的肩胛还渗着血，却把她往自己身后推：“念念，接下来就交给太医院吧。”
“都愣着做什么！”皇后尖利的指甲掐进刘太医胳膊，“太子在水下，你们帮不上忙，太子现在就在你们眼前，你们救不活太子，就也别想活着出这东宫宫门！”
刘老太医噗通跪地：“娘娘明鉴！太子殿下的脉门都烂透了，这、这如何诊得啊！”
他指着太子手腕翻卷的腐肉，脓血正顺着混黄的泥浆，流入幽蓝绣球花丛。
【死亡倒计时00:00:32】
【严重警告宿主，攻略任务即将失败，灵魂锁定中……】
赌一把！
顾念抹了把脸上的毒水，甩脱身上披着的沈砚的青衫。青衫坠地，她转头在沈砚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对他说了一句，“抱歉，沈大人。”
李巍被她拦腰抱起。
她带着他，重新跃入漆黑的莲池中。
“阿姐！”
顾大郎、顾二郎好不容易奔到莲池，呼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却被水花声盖过。
他们只来得及看到顾念抱着李巍，脚尖一点，两人重新坠入池中。
皇后紧跟几步，跪在岸边，只来得及碰到李巍的发尾，却什么也没留住。
她看到李巍的脸深深埋在擦过顾念胳膊窝侧，莲池腐臭尸水蹭破李巍刚结痂的伤口，血腥味混着尸毒在水面上荡开。
“巍儿！”皇后睁大眼睛，看着渐渐下沉、消失的两人，情不自禁地捏紧破烂的指尖，大喊！
“阿姐！”顾大郎、顾二郎紧张地尝试去救，却被沈砚拉过一旁，“别出声，静观其变。”
沈砚想到顾念再次同他说的那句话。
“抱歉，沈大人。”
第一次说抱歉，是因为告知他，她非他表妹。
今日，第二次说抱歉，她是想干什么？
强烈的不安攥住他心房。
“疯了！”
皇帝李恒手中玉扳指捏得咯咯响，三皇子被乳母抱在怀里，懵懂地望着水面。
……
【死亡倒计时00:00:24】
莲池水底，血玉蛊虫从她发间飞出，在两人周围织成荧光的网，李巍的蟒袍早被毒水泡得软烂，她指尖一勾，金丝线断裂，裹尸布抽离，露出底下已在愈合的身躯。
【系统播报：腐烂值-1%，腐烂值-1%……】
太慢了！
腐烂值下降得太慢了！
“李巍！”
顾念扯落身上的翠绿春衫，在血玉蛊虫形成舒适圈的池底，双手死死压上他臂膀，整个光洁的身躯紧紧埋入他胸口，密无缝隙地攀上他的腿。
“喝下去！”
她捏住他下颌，狠狠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唇齿间炸开的同时，舌尖顶开他紧咬的牙关，渡气的间隙将血水推进他咽喉。
男人的身体突然绷紧。
溃烂的指节扣进她腰窝，本应昏迷的人却在水下睁开眼，猩红瞳孔里倒映着她散乱的鬓发。
他喉间发出含混的哼声，像在抗拒又像在索求，被腐肉覆盖的胸口贴着她的柔软身躯，无意识地厮磨。
【腐烂值-10%，-10%……】
顾念环住他脖颈，腿弯勾住他膝窝，将两人的躯体贴得更紧。毒水在他们周围形成透明的气泡，粉莲的花瓣顺着净化圈漂来，落在李巍发间。
【目前腐烂值降低至20%，已达现阶段最低值。】
李巍在血色的世界，真正睁眼。
与他交颈，紧紧相拥的女子，散发着温暖的荧光，一头青丝在水中愈发漆墨团团，他以为全世界都抛弃了他，却不知，醒来，会在她最热烈的怀抱中。
“李巍，正妃之位，我不要了，你别死。”
她埋在他肩膀处的唇，细细密密说着颤抖的乞求，说她不要正妃之位，只求他别死。
“若你放不下……她，那便把我当作她。”
她放弃了昨日夜晚的骄傲尊严，低三下四，求着他，只要他别死，她可以当作桑桑的替身。
这个割裂的世界，竟然还有人，为他一个腐烂恶臭到极致的丑陋之人，捧在手心，如此委曲求全，盼他活着。
那么骄傲自在的人，竟然为了他，作践自己到这种地步！
他原本死寂的熔岩，压抑到极致的心，被她这不要命的湖底相拥，撞击开巨大的豁口，澎湃到极致、热烈的感情，争先恐后地奔流而出，他浑身都在颤抖。
好想她！
好想要她！
好想完完整整拥有她！
这一刻的感动，让他完全想不起赵乔桑，他只想着，不管她是谁，只要此刻她在他怀中，他想同她如此相拥，用一辈子的时间。
【好感度+5%、+5%、+10%……】
“顾念，孤应你所求。”
他颤抖的指尖划过她后背，牢牢反抱住她，在倒计时跳到“00:00:01”时，她在腰腹处感受到了“他”的苏醒。
【恭喜宿主，极致拯救成功。】
【被攻略者好感度+30%，当前好感度70%】
【奖励《反巫蛊宝典》御蛊决熟练度提升至“熟练”】
……
“哗啦！”
沈砚的青衫迎头落下，顾念迅速接住，裹住全身，随后顾远也反应过来，抛来紫红云袍，顾念单手接过，随意的披在李巍身上。
李巍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喉结滚动着，缓缓吐出一口黑血，腐臭味混着莲香，让围观的宫女们纷纷后退。
顾念踩着水，将李巍推向岸边。披在她身上的青衫，很快被水浸透，贴在身上勾勒出窈窕曲线，发簪不知何时丢了，墨发如海藻般散在水面。
“殿……殿下有气了！”
随喜最先反应过来，扑到岸边，将李巍拉上了岸。
皇后闻言，赶紧催促太医：“还不快给太子诊脉！”
“是，娘娘！”
刘院正颤颤巍巍从泥地里爬起来，抖着手凑近，太子自昨夜起，尸毒更厉害了。今日清晨，他去药室收拾，那地方尸毒浓郁到触之即死的地步。
但，陛下有令，他不得不从。
刘院正刚刚跪下来，就眼睁睁看着方才还溃烂如鬼的躯体，此刻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愈合，溃烂的手腕露出光洁的肌肤。
他惊异地看向正从池水中，慢慢往上爬的女子。
姜氏巫医之术，如此厉害！
不过数息之间，竟然让腐肉重生！
刘院长兴奋不已，手抖得愈加厉害，他伸手摸上李巍的手腕，可刚碰到，就见溃烂的皮肤下，未尽的尸毒化作的黑色纹路极速往心口收缩，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奇了……”刘院正擦着汗，“尸毒在退，殿下脉搏虽弱，却已稳了。”
“咦？”
他看向李巍原本溃烂的胸膛，腐肉掉落，剜肉后的伤痕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向下褪去……溃烂直至退缩到了膝盖之下，等等……他吃惊地往回望，李巍腰腹之上……正如其名。
皇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太子身上，他吃惊地发现一颗血红朱砂痣陡然出现在太子心口处。
濛初剜掉的痣，又回来了。
皇后随着皇帝目光，看到李巍胸口的朱砂痣也震惊地张大嘴，说不出话。
刘院正反复把脉，终于确认，激动地爬到皇帝脚下：“回陛下，殿下不但尸毒褪去大半，就连精元也已强健。”
顾大郎把顾念拉上了岸，罗妈妈赶紧扯过件披风，帮她披在肩头。
“姑娘别着凉了。”
顾念谢过罗妈妈，正巧听到刘院正的话，心想，刚才在水下，果然不是错觉。
“顾氏。”皇后踉踉跄跄过来，抓住她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你救了巍儿，你要什么本宫都给，太子妃之位，金银珠宝，还是有什么其他愿望，本宫通通都给你。”
“娘娘，民女……”
“母后。”沙哑的呼唤打断了顾念未尽的话。
李巍半睁着眼，视线穿过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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