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南境大祭司后续

梁有环坐在尊位上，沉默不语。平静的眼神，象征权势的帝王袍服，令她不怒自威，宛若新生。她看着殿中争论不休的大臣，忽然想起先皇。父皇他面对朝臣，总是沉默寡言，是不是也感到这朝堂里的大人们，也跟村头争水的百姓没什么两样？

朝臣们就着一个问题，争论了许久，见皇帝不搭理，他们才渐渐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朝臣出列，道：“陛下，西南烈罗部、覃德部叛乱，如何处置，请陛下定夺。”

梁有环已经看过递上来的奏报，知晓了前因后果。信州各部叛逆，历代皇帝登基时，总有几个部族搞点小动作。或叛乱，或不听朝廷政令。若朝廷强势，他们又会重新回来，朝廷势弱，又会在外面独立个三五十年。

如今她登基不久，无论是朝堂还是地方，都有意试探。如何处置，早有可循之例，其实不必多加讨论。

梁有环沉着地说道：“先拟一个处置的折子上来，再行讨论。”

那官员应声，退回了队列里。

下了朝，梁有环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阴沉，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商讨过后，朝廷派兵直接强势镇压。朝廷内外各种事务中，梁有环以强势的手段，勉强坐稳了皇位。

听闻隔壁的大祭司令行禁止，她突然生起了一丝羡慕。不过，想到神殿给她带来的种种，她觊觎里便透了些莫名的厌恶。

梁有环虽然坐上了皇位，但她掌权的过程中，遇到太多阻碍，若非先皇坚持，她不一定能打败她的兄长，登上皇位。上位之后，她用人之际，便感觉人才不够。

梁有环对鲁青溪道：“表姐啊，朕子民众多，但能为朕办事，真心拥护朕的人，真的太少了。”

鲁青溪在梁有环夺权过程中，出力甚多，两人感情还算可以。所以，鲁青溪在出主意的时候，多有为梁有环考虑。

她说道：“陛下，只有他们的利益与您挂钩，才会真心实意地为您着想。若您这样的人比较少，不如我们继续自己培养？”

梁有环有些忧心：“当初我们为了用人，私下培养人才。花费之多，何其恐怖。若不是你夫家得力，我如何做得到？”

鲁青溪道：“陛下您如今富有天下，事情更简单了。”

梁有环摇头：“不是这么算的。朕要用钱，得经中枢。每一笔钱，都要名正言顺。何况……你大概也知道，信国国库里的钱也不多。晋国战事已歇，若他们修养过来，难免有人觊觎我信国国土。若战事一起，花费巨大，不能不重视战备。其余各处，每年花钱都很多。”

鲁青溪本来不是想提这个，如今却被带歪了：“晋国不是小皇帝吗？这时晋国应该不敢用兵。”

梁有环再次反驳：“表姐不知。那陆太后，面上宽和，心狠手辣，野心勃勃。有这么一个人垂帘听政……”

鲁青溪沉吟道：“那就先把此事算进去。陛下，我先前想说的话，您可能误解了。我确实想用国库的钱培养人才，不过不是私下培养，而是举国之力，创办官学。我们不能把培养用人储备之事，完全依托于富户自身啊。如此用钱确实很多。不过……”

她伸手指着神殿的方向，继续说道：“朝廷国库没钱，神殿难道没有钱吗？”

梁有环心领神会，有些意动，却还是无奈地说道：“凭我跟大祭司府的关系，我敢问神殿借钱吗？再说了，从来没有国库往神殿借钱的……大祭司凭什么借给我？”

鲁青溪笑道：“陛下这就想错了。您为国为民，百姓若知道……神殿，敢说不吗？”

梁有环凝神思索。神殿若推脱，此事就能削减他们在百姓心中的神圣地位。可是，

“可是……贸然与神殿交恶……被神殿从皇位上换下去的皇帝，不是没有……”

这时，梁有环脑海中忽然想起了父皇。他临终前那些话，一直在梁有环脑海里回荡着。

“阿环，你一生骄傲，父皇很清楚。年幼时的错误，只是令你的处事收敛了。但朕知道，你从来没有服输……不要骄傲过头……为帝者，为了家国和权位，稍微低头又如何……你要考虑全局。

无论对着你母后，还是神殿那边，朕都不止一次放下了尊严。你若想坐稳皇位，就要学会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一切。阿环啊，你和神殿，其实是可以共赢的……”

梁有环的脸色晦涩难懂，她说道：“你如何考虑的？”

鲁青溪道：“陛下，您忘了吗？前任大祭司还未上位前，爆发的那一场冲突？那一次之后，神殿无法大规模搜罗人才了。如今他们可缺人着呢。”

“若您能在此事之上，给予神殿一些宽松……神殿肯定很愿意为您出钱出力。”

梁有环马上否定了这个提议：“不行！皇祖父多艰难才限制了神殿，我们不能！”

鲁青溪又道：“陛下，我只说可以让他们培养人才，没说这人才是为神殿培养的啊！其实说起来，神殿的人才，与北边晋国的人才培养，不过一个是师徒，一个是书院培养人才罢了。不都是些经典、天文地理、数算之类的吗？晋国书院里培养出来的人才，有几个进了钦天监？”

鲁青溪脸上露出冷笑：“进了钦天监，不过是冷板凳罢了！哪里有进中枢，为相作宰风光？

不说神殿向来只要顶尖人才，我们不过是需要稍微优秀一点的官员罢了。更别说，如果能令神殿祭司来书院授课，我们官学里培养的人才，学了神殿的知识，若能获得荣华富贵，有多少人愿意到神殿里清修？”

梁有环听了此话，陷入了深思。这场对话过后，她又召集中枢大臣，多次商讨，终于定下了大致的方向。然后，又派人往神殿去了。

陆小阙听了，思索过后，决定同意皇帝的提议。

神殿里不是没有人私下不满，但他们不敢到陆小阙跟前反对。不过，陆小阙还是对他们解释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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