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崭新的身体

她低头朝着声音望去，一道微弱的黑色裂痕正沿着自己的小臂蔓延。

她的手臂，碎了......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将自己的手臂震碎了！

沈昭黎怔怔地看着小臂上的裂口。

那绝不属于人类血肉之躯的结构，人的小臂怎么会碎？

时间忽然静止

起初，她只是以为单纯的错看，大脑仿佛无法解析眼睛传送来的信号，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

小臂上的裂口纹丝不动。

紧接着，一种缓慢的、足以颠覆她所有认知的想法，忽然出现在她的脑子中。

认知忽然倾斜、颠覆、崩塌。

她的眼神飘忽不定，最后不敢置信的落在了眼前的膨胀的自己身上。

对啊！

她的身体被锁在了这。

那她现在这副身体，怎么可能是她自己的呢？

如果现在她用的这副身体不是自己的，那么它只可能是一副代替使用的机器躯体！

真相来的过于突然，她颅内的神经忽然团成了一团乱麻。

那么，如果自己是机器......

她之前看到的所有的一切，真的是对的吗？

安宁？浮光社区？

那么她之前看到的一切便全部都不对！

她望着眼前这个浮肿的自己。

忽然又冒出一个想法。

若是机器躯体看到的东西是假的。

那么，你呢？

现在看到的你，也是假的吗？

“昭昭，快来！”

“这是我新研制的发生器，能够制造短暂的bug，让系统维持短时间的瘫痪，你来看看！”

一段莫名记忆碎片，忽然涌入她的脑中，仿佛在回答她的疑惑。

明明声音是如此的熟悉，但她却始终想不起来这段记忆。

昭昭？

是以前的她吗？

她大部分记忆全部被系统给清除，如今只能依靠零零碎碎的片段去拼凑。

她指尖忽然攀上脖子上的发生器，若是真如对话里那女孩所说的那样。

她现在看到的才是这个世界本来的面目。

“啊——”又一阵凄厉的吼叫打断了她的思路。

沈昭黎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自己，仿佛像一个加了酵母的馒头。

迅速发酵、膨胀。

但她此刻却无能为力。

记忆的残缺已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她现在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去找到自己所有的记忆。

此刻她唯一能做的，便是重返各个维度，去寻回所有被系统强行分散的意识碎片。

只有等她拼凑出完整的过往，她才能回到此地，打破自己设下的禁制，拯救自己的“身体”。

“气球版”的沈昭黎，开始不停地膨胀，皮肤边缘处逐渐发白、透光，隐隐将有爆炸的势头。

原本正常速率的程序，现在却因为她的误触，开启了警戒模式。

这错是她对“她”自己犯下的，无论是赎罪、还是拯救她自己。

她都必须要在她的身体达到极限之前，将她解救出来。

她不能永远当一个，失去身体的“残疾人”。

她在脑中飞速搜索返回浮光社区的办法，安宁的话如同救世主般，再一次环绕在她的耳周。

安宁：“你之前从没来过，所以无法直接接入。现在你已经来过了，它的坐标就记录在你的意识里了，下次你就可以自己过来了。”

如果是寻常人进入积分库是靠“意识”启动，那么是不是也可以靠“意识”返回浮光社区？

所以......她仿佛回忆起了什么。

她环顾这间钢铁管道。

她进来这里，也是因为她对于这个地方的记忆，并未完全被系统给清除？

“啊——”

吼叫声再次传来，声声泣血。

沈昭黎回过神来，她没多少时间了！

她必须尽快回到浮光社区，然后找回被系统封存在各个维度的意识。

她看着眼前的“自己”被摧残的，几乎没有人样，头发稀稀拉拉的散落在膨胀的躯体上，随时随地，将要被爆体而亡。。

　她发誓，她一定会回来的！

她脑中搜寻着各种关于浮光社区的意识。

突然，眼前白光一闪。

她面前的景象开始逐渐消散，四周的钢铁管壁也随之散去，如同被拆散的拼图，稀稀拉拉的往下坠。

成功了！

眼见自己即将离去，再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忽然朝着空中大喊一声。

“你等着我！”

锁在铁链中的“沈昭黎”，身体猛然一颤。

蠕动着眯成一条线眼缝，如同一只拼死挣扎的蚯蚓。

疯狂扭动着身体，试图睁开眼来，看她最后一眼。

“好...好”

气音萎靡，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你别动！”

“这次，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沈昭黎的身体逐渐消失在管道中，声音也从清晰到缥缈，渐渐消失。

余音回荡在寂寥的管道中，久久不散。

被锁在铁链中的“沈昭黎”，也听话的不再动弹。

乖乖的半蹲在原地。

等她来接她......

再眨眼，沈昭黎已然回到了浮光社区。

又是一天的早上6：00：00。

她照常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射进来的太阳光，缓缓伸出手，试图去截住那束光。

浮光社区的太阳亦如往常那般，就这么高高地挂在天空的最顶端。

像一枚被永恒钉死的金色图钉，永远也不会偏移、不会闪烁，永远固定在那。

她又抬起手看着被截住的太阳光。

亦如往常那般。

她在太阳光线下仔细打量着这副手臂，皮肤水润、白皙，完美地恰到好处。

而在管道口见到的那根攀爬在小臂处的裂口，此刻早已消失无踪。

所以……

沈昭黎猛地醒悟过来。

一个冰冷的念头窜入她的脑海。

这是一具一模一样、崭新如初的身体！

那么她每天的躯体……是不是都是被更换过的？

她冰冷的目光，扫过床前的显示屏，时间分秒不差。

右手手腕的电子手环，忽然凭空出现，严丝合缝地箍在她的手上。

表面光洁如新，仿佛从未经历过任何磨损。

但这一次，她不会再天真地以为这只是因为它“质量过硬”。

而是因为她意识到，这手环就如同她这具身躯一样。

每一天

都在被系统重置、更新、替换成全新的版本。

就在系统朝着浴室场景切换之际、现实与虚拟交织的一刹那。

沈昭黎忽然猛地发力，在这副身体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之时，操控着它向前扑去。

巨大的身体如同挣脱束缚的箭矢，径直撞向卧室那面巨大的落地窗！

“哐啷——！”

整面玻璃应声爆裂，化作万千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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