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微风习习,竹影婆娑。
陆沛与陆泠的声音还萦绕在耳边,宋蝉双脚像是被钉住了一般,片刻后才如梦初醒,下意识地想要转身逃离。
却被陆泠挽住了胳膊。
“瞧见了吗?三哥哥旁边那位便是京里有名的薛公子。”
陆泠又不免点评几句:“其实要我说,三哥哥的容貌气质都较薛公子更胜一筹,不过是他性子太过疏离,整日冷着一张脸,京中的贵小姐哪里还敢亲近。”
这并非是虚言。
宋蝉抬起眼便看见两名郎君走在一起,身姿高俊,行举极尽优雅,行动间衫袍翻涌似云浪,活像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若是在街上见到这样俊朗的陌生男子,宋蝉也会忍不住驻足想要多看两眼。
可偏偏那人她不仅相识,昨夜甚至还刚与他共处一室,肌肤相亲,舌齿交融。
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荒唐事瞬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宋蝉甚至感到唇瓣微微颤抖,泛起一阵酥麻之感。
此刻再想走,已经晚了。
两名郎君已从回廊尽头走来,站在他们面前停下脚步。
宋蝉下意识地垂了眼,又不自觉将领口紧了紧。
只是即便她没有抬头,也能感受到头顶陆湛的目光。
就像盛暑刺目的太阳,避之不及,她只能赤裸裸地接受煎熬的炙烤。
“泠妹,沛弟。”薛公子的声音如他外形一般,柔和若春日柳枝拂过的湖面。
陆沛听见这声音,才猛然转过身来,终于明白了陆泠并未诓他。
他从小不怕爹爹,不怕大哥,唯独最怕这名三哥陆湛。
小时候他顽皮,见陆湛站在水边,想要吓唬着推他一把,瞧瞧这位素日冷峻的三哥难得窘迫的模样。
哪成想陆湛就像背后也有眼睛一般,提前预料了他的行动,待他悄然接近,正准备向前施力时,陆湛却突然向侧一躲,害得他没收住力掉进了水里。
本以为是兄弟间的玩闹,谁成想陆湛竟真的站在岸旁冷眼旁观,直到最后看他将要咽气,才叫了人将他救上来。
他那道如凝霜雪的目光,陆沛这辈子都忘不掉,从那之后,他见着陆湛能躲则躲,绝不敢多说一句。
陆沛一时不免声音颤颤:“三…三哥,薛兄……”
陆湛疏冷的眉眼扫过陆沛,陆沛只觉像是有把刀子贴着他的脊背上滑一般,浑身发寒的熟悉感觉又蔓延开来。
他唯恐被陆湛看透他那些旖旎心思,当即兴致缺缺,再也没了对新妹妹插科打诨的心思。
“忽然想起阿娘还叫我下学后去找她一趟,弟弟先行一步了!”
陆沛不敢抬起头与陆湛对视,怂着眉一溜烟跑走了,甚至都来不及再与宋蝉好好作别。
“你这四弟还是同以前一样有趣。”薛行简不由得笑了。
“薛大哥好久没来府里玩了,可是忙着应付西城吴小娘子的事情呢?”
陆泠素来胆子大,虽也有些畏惧陆湛气势,但对着薛行简这般好颜色的大哥哥,总是格外觉着亲切,想与他多说几句。
听陆泠此言,薛行简神色一滞,抬袖轻轻掩住口,清了清嗓子,面色瞬间染上几分无奈。
那西城的吴小娘子,确实与他有着一段令人头疼的痴缠故事。
还记得那日,城中最热闹的戏园子开演新戏,他闲来无事便去凑个热闹,吴小娘子恰好在邻座。
他不过是出于礼貌,对戏中的情节发表了些见解,与吴小娘子攀谈了几句。
可谁能想到,就因着这么几句,吴小娘子生生记挂了好久,回到家中又哭又闹,说什么非他不嫁,弄得满城皆知,连他都被父亲责骂了一顿,着实让他头疼不已。
“泠妹妹这张嘴,还是不饶人,专挑痛处说。”
薛行简轻描淡写地一句,预备应付过去,正巧看见陆泠身旁那位女郎瞧着面生。
虽戴着面罩,但可见身姿袅娉,一双剪水眸盈盈似诉,长睫微颤,十分惹人怜爱。
“这位妹妹是?”
陆泠抢先答了:“这是刚来府中的纪妹妹。”
薛行简心下了然,不再多说。
只是看着她脸上的面纱,还是还不住问道:“纪妹妹可是身子不适?这里是风口,咱们可去一旁避避,别叫风再吹着。”
宋蝉本就觉得与陆湛再见浑身不自在,如今被薛公子这么一问,更是羞得无地自容。
又看见一片竹叶落下,恰与陆湛绣着云纹的裳角交缠,顿时昨夜又想起他是怎样将她牢牢箍在桌上,又是怎样在她齿间搅弄掠夺。
面纱下双颊滚烫,热得快要烧起来了。
“行简。”陆湛沉声开口打断。
薛行简颇有些诧异地向陆湛看了一眼。
要知道,陆湛从前可从不会在意女郎们的事情,今日这又是怎么了?
*
家塾一别后,陆湛连着几日都宿在千鹰司中。
这夜薛行简携酒来见,坐下便为二人各斟酒一杯,开门见山地问。
“那日在你家见到的纪妹妹,就是当初那个宋蝉吧?”
当时沈知培一案连带宋蝉的事,薛行简多有助力。
陆湛并未直面回答,薛行简权当他默认了。
他与陆湛相识于年少,一路相伴长大。无论是陆湛家中难以向外人道的私隐,还是后来官场上许多不能见光的事情,他都自信能够了然于胸。
可是这些日子,他总觉得有些看不明白陆湛了。
或是说,陆湛也有了不能为他所知的秘密。
陆湛杯中的秋露白已饮尽了,薛行简又替他倒上一杯。
该借几分酒醉,才能说出真话吧。
“你这连着几天不回去住,也与她有关?”
“没有。”
陆湛否认得很快。
修长的手指扣在杯沿,轻轻摩挲了几下。
“不过是近日府里人多口杂,我想出来避个清净,与她有何干系?”
薛行简轻声笑了。
“你多年来从不爱饮酒,为何近日又要我陪你饮?”
陆湛的眸色晦暗不明,不知是否染上了酒意,颈侧竟也微微泛红起来。
他沉默不语,只是握紧酒杯,又一饮而尽。
这些日子他不愿回去,也是不想再故地重温那夜的失态。
他始终想不明白,他一向克制,究竟为何会对宋蝉泛起那种冲动。
思虑不得,便干脆不再思虑。
薛行简观察着陆湛的神色,心中只觉有趣。
哪怕那些年被陆国公逼到最狠的时候,陆湛也不曾有过这般状态。一向沉如死水的古潭,竟也有了波澜?
薛行简支腮半倚桌台,借着烛光,忽来了一句。
“沧鸣,你养狸奴了?”
陆湛眼神一怔,顺着薛行简的目光看向自己搭在桌面上的手背。
望着手背上那两道刚起了新痂的抓痕,陆湛了然了。
不禁自嘲似地冷笑了一声:“不过是个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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