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六十六章
莫道言查阅佟语非养父叶从海的资料时,留意到一个耐人寻味的细节。
叶从海生前一直在元丰县文化馆工作,恰巧小舅曾在那儿承接装修工程,与馆长私交甚笃,借着这层关系,他走访了文化馆,本想了解叶从海的生平和佟语非童年的家庭环境,以及后来遭遇变故的始末,却不料在资料馆中,竟意外发现了母亲的身影。
一张黑白集体照里,叶从海与孟如卿并肩而立,笑容深切。
二十多年前,母亲也曾在此供职,与叶从海是同事,叶从海终其一生只是个普通干事,母亲却似平步青云,在不到两年时间里,从普通资料员一路晋升至教育推广部主任,第三年便调任至宣传部。这段经历母亲从未提及,不知是她觉得这三年在二十余载的仕途中不足挂齿,还是已成习惯,她向来不与孩子们谈论工作,早年是担心他们兄弟年纪小,嘴上没个把门的,在外说错话,后来各自奔忙,他们也就失了过问的心思。
莫道言问刘馆长:“这两位不是一个部门的,也很熟吗?”
刘馆长呵呵一笑:“文化馆才多大?二十多年前总共就十几号人,谁不认识谁啊,小孟可是不得了,如今都是大领导了。”
至于熟到何种程度,私下有无交集,鉴于孟如卿的身份,刘馆长未再多言。
当晚,莫道言回了老宅。
饭桌上,趁父亲离席的间隙,他问母亲:“我和她现在什么情况,您不会看不出来,不指点两句?”
“合则聚,不合则散,各自寻找幸福不是挺好的?”孟如卿夹了一筷青菜,细细咀嚼,“况且,你不是最反感父母插手你的事吗?”
“您真这么想?”他们之前分床睡,她不照样指手画脚?再说这场婚姻,从头到尾哪一步离得开她的安排?现在倒说让他自己决定了,莫道言嗤笑一声,“说真的,就她当初那条件,您是怎么瞧上的?除了那张脸,别的都在及格线以下吧。”
孟如卿不着痕迹地把话挡了回来:“你当初不就看中那张脸吗?”
“要不是您,我根本不会认识她。”
“这话该我说才对。”
“什么意思?”
“你大二那年,有天晚上从河里捞上来个丫头,还直接带回了家,等她缓过来,你回学校了,走之前还特意嘱咐我多关照她。”孟如卿抬眼,“看你那么紧张,我以为是你心上人,当时还想这眼光不怎么样嘛,瘦得像麻杆,只剩一双大眼睛凹在脸上,跟骷髅标本没两样,别说长相,连健康都成问题。”
莫道言皱紧眉头:“有这事?”
这段记忆像是被人硬塞进来的,怎么都想不起具体情节。
“想不起来了吧?也是,要不是后来那些事,我帮过也就忘了,毕竟她太不起眼了。但那之后,她却常送些自制点心和手工编织品到宣传部,只放在大门口的岗亭,从不进来。如今回想,她很小就懂得人情世故,知道怎么讨好人,虽让人不太瞧得上,但看在她没什么坏心思的份上,也就随她去了。”孟如卿目光微沉,语气悠远,“你出国之前,她又来送东西,那时我正为你出国的事发愁,她主动提出可以跟你结婚,还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让你同意娶她,甚至说……以后你要是腻了,她随时可以离开。你说,这样的人选,我还能上哪找第二个?”
“所以,就算我当时没选那张相亲照片,您也会用别的办法把她塞给我,是吗?”
“现在说这些假设毫无意义,事实就是你一眼选中了她,也愿意娶。她起初夸口说能让你娶她,我还觉得她说大话,没想到居然成真了,莫道言,你见过的漂亮姑娘不少,怎么就偏偏选了她?”孟如卿语气微妙,“难道是因为那两天的相处,让你生了旧情?两年后再看到她的照片,有了又见到初恋的错觉?”
“您幽默大师看多了。”
“不承认也没事,感情有没有都不重要了,反正你们也快到头了。”孟如卿放下筷子,“不过你问这些,究竟是想追究责任,还是想多了解她?她到底没真正伤害过你,如果你想离婚,就放她走吧,适当给些物质补偿,别让她太难。”
所以这一切早有预谋,电影院里那个青涩的吻,也不过是带着任务的表演,曾经费尽心思要跟着他,如今又想摆脱他,也不过是因为答应孟如卿的任务已经完成。
可他从来不是谁手中的木偶,不会被随意摆布,更不该就这样被编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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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丰路与新风街拐角处的那排老房子,原是油棉三厂的职工宿舍,厂里效益下滑,裁减了部分工人,空置的房屋便对外出租,既省去了维修开支,又能为厂里增加些收入,佟语非租住的是一楼二号房,四十平米的小两居,厨房与客厅连为一体,勉强算有个吃饭的地方,其实跟没有客厅也差不多,不过比起筒子楼,配有卫生间,算是个进步。
周围的邻居多是油棉厂的老职工,邻里间笙磬同音的氛围让她恍如回到了童年时光,唯一可恼的是机器噪音,油棉厂的设备每天准时“拉鼻儿”,早上七点半一次,下午三点半一次,准得能让人省下上班的闹钟钱。夜里零点和凌晨四点的两回,有些老工人听惯了,权当催眠曲了,她睡眠深倒能勉强适应,可苦了叶以默这种浅眠的人,简直是催命符,半夜惊醒两三回,在房间里到处找声源。
她起夜时撞见窗边那道黑影,险些魂飞魄散。
午夜惊魂屡禁不止,她失眠得都成精神衰弱了,只好花了八毛钱,给哥哥买了副蜡制耳塞,但叶以默不配合,怎么劝就是不肯戴,她气得不理他,后来发现这种耳塞不仅会残留蜡屑在耳道,戴久了还会胀痛,便用毛线勾了副软垫耳塞,里面絮着棉花,每次等哥哥睡熟后悄悄给他戴上,这才消停。
她采写的陈觉遥系列报道引发不小的反响,自身受到了一些社会关注,受邀去广播台录过两次节目后,小火了一把,常言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她却泰然处之,坚信只要守好本心,身正不怕影子斜。同事们见识到她耍笔杆子有两下子,相处时态度都客气了几分,周围的笑脸也多了起来。
期间何彦君频频来找她,又是送点心又是赠化妆品,被她以“不搞歪风邪气”为由退了回去,这日何彦君又来送茶点,被她扔回去时,忽然抹起了眼泪:“我姨表妹被她的死鬼丈夫殴打得大小便失禁,如今奄奄一息躺在医院,夫妻打架本是家务事,可这都快出人命了,你能帮那个演员讨公道,能不能也帮帮我妹妹?让那个畜生去坐牢!”
她压下厌烦道:“这事找我没用,应该报警。”
“报警顶屁用?两口子打架,关几天就放出来了,那畜生趁我妹妹说不了话,到处诬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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