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濒死
宁絮离开后,翠微阁的陈设和格局未有变动。晚云和翠柳也没分配给其他嫔妃,还是呆在这儿,每天扫扫庭院,做做针线,喂喂鸽子。
点点认得石虔,见他迟迟不走,贴在鸽舍围栏边好奇地打望他。
拂晓之时,一位身着凤纹红罗裙的女子进了翠微阁的门,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男孩。
侍从们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纷纷围上去行礼:“皇后娘娘!”
邓筠深吸一口气,在他面前跪下,半是埋怨半是哀求:“陛下,臣妾求您莫要再糟践自己!您看一看孩子,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儿子,自打他生下来那天起,您可曾正眼瞧过他一次?”
“您但凡把目光匀一点给我们,何至于痛苦至此!不要再把自己困在那片湖上了。”
从前她万不敢在石虔面前这样说话,纵使心中不满,娇嗔一下也就过去了。
可那是因为她还没有足够的筹码。膝下无子,空有贵妃之衔,这位子坐得不稳。她虽不聪明,这些基本的道理却还想得明白。
想牢牢占据现有的地位,甚至带着全家再往上爬一个层次,就要拿出相应的功绩。男人的功绩是疆土、钱财、兵马,女人的功绩则要复杂许多,最直观的就是儿子。
宁絮消失后的那几个月,她肚子慢慢地大了,这一胎捱得很辛苦,吐得愈加厉害。但石虔心思不在她身上,什么法子都使了,不管用,只得自己熬着。
终于熬到孩子落地,是个皇子,如愿以偿,待她身子恢复了,封后大典即刻排上日程。从名分到流程,的确没亏了她。
但除此之外,她再没从他哪里得到过别的东西。他对着她就像对着一尊雕像,连句带着热气儿的话都懒得说。
冷脸看多了,任谁都委屈。她在产床上九死一生,也是为他拼过命的,他这般反应,等于是心里并不承认这份功绩。
她焦躁不安地去抓石虔的手,把玉镯一并攥进自己手里,迫切地想要一个说法:“陛下,您看看皓儿吧,这个名字还是当时您起的,但您再也没叫过他。他现在会说一些话了,臣妾教他喊父王。”
石虔只看到她嘴巴一张一合,拉拉扯扯,无心辨别她说了什么。对她怀中孩子,也提不起兴趣。
他的神思早已四散飘零,如柳絮随风翻飞,想把它们收束回来并不容易,唯有跟着它们跑。
每次它们都把他带到同一个地方。那便是宁絮先前所栖身的冷宫。
邓筠产子不易,又是极为关键的一胎,关乎皇室血脉,不管是以皇帝身份还是丈夫身份,他都要陪伴左右,握着她的手,直至母子平安。
从傍晚捱到天明,终于迎来好消息。他放下心来,回去睡了,等天快要黑了才悠悠醒转,用了晚膳,准备动身去找邓筠,与她温存一番,再抱抱自家的大胖小子。
不巧见着一队内侍往冷宫去了,平时无事,冷宫不需要这么多人手。他问可是那边出了事,为首的总管答得无比自然,说住在那的妃子病故了,他们得去收拾遗体。
宁絮没了位分,于他们而言不比一只猫或一只狗更高贵,提到她死了,他们面上毫无波澜,轻描淡写,甚至不觉得自己应该在陛下面前装得沉痛惋惜。
石虔倍感意外,自从宁絮搬去冷宫,他与她就没了交集,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一年前。那会儿她不说多么生龙活虎,好歹是个能吃能喝能走路的大活人。
他一时间没办法把她和病故、遗体等字眼联系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也不禀告朕一声?”
内侍忙道:“我们也是才知道。”
石虔临时调转方向,先不去邓筠那里了,要去冷宫一探究竟。
刚进了大门,他就看到一位嬷嬷手握藤条,朝宁絮的两个宫女身上打。她们头上缠着白布,挨了打也要护着,不肯摘。
嬷嬷恨声道:“你们两个小蹄子,存心给人添堵是吧?皇子诞辰,大喜的日子,你们搞披麻戴孝这一出,丧气不丧气?想恶心谁?现在摘了还好说,不然给你们捅出去,就不是吃藤条这么简单了!”
她慷慨激昂地骂人,没留意石虔就站在身后,还是晚云和翠柳先看到他,当机立断跪下。动作太大,弄得白布有点松动,她俩下意识地抬手绑得紧了些。
这落在嬷嬷眼里,简直不知死活,她一边赶紧对石虔行礼,一边拿指甲狠命戳晚云的后背。
石虔抬手遏制她,下巴冲着卧房一扬:“宁妃可在里边?”
宁絮被废之前,位份距离妃位遥不可及,不过石虔喊起人来,有时就是姓氏加个妃字,倒不是为了口头上抬举谁。
嬷嬷自然不认为宁絮在陛下心中有什么分量,她陪着笑脸,连连道歉:“陛下,老奴该死,没看住这两个小的,让她们出去报信了,真散晦气。下葬的事情,老奴一定处理停当,不劳陛下烦心,陛下还是请回吧,莫要脏了眼睛。”
石虔袖子一挥,指着她面门喝道:“什么脏不脏眼睛?这么大的事情,你有几个胆子做主,压着不报?她几时去的?”
嬷嬷吓得声音噎回去,晚云开口道:“禀陛下,娘娘是丑时去的。”
那时邓筠还在使劲,宫中全部御医在侧待命,所有人手都围绕在长乐宫旁。若是在这关键一刻来禀报,的确有被一脚踹出去的可能。
石虔一时语塞。他并非不讲道理之人,很明白他们究竟在顾虑什么。邓筠生产结束,他也累得半死,大抵是听不进任何消息。
怒火发泄在底下人身上,终归没有意义,他跟在晚云身后进屋,要再看宁絮一眼。
宁絮躺在小床上,双目紧闭,脸色灰白,人已经僵硬。好在正值冬日,天寒地冻,她身上并未散发异味,仔细嗅一嗅,还能闻到残留的药味。
他在她床边坐下,感到身上冷飕飕的,一抬眼,发现窗子还裂着缝。
他突然就失控了,拿起床头空了的药碗就对着晚云砸,晚云没有躲,生生受了这一下,鲜血渗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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