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告白
下午天色暗下来，果真应了天气预报的推测，晌午的日光被乌云盖顶，凉风呼啸而过，雷电声交加愈演愈烈。
不出片刻，豆大的雨点倾斜而下，噼里啪啦打在窗棂。
在雨声伴奏下假期前最后一堂课走进尾声，交织一段节奏渐缓的乐章。
大多数同学皆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搞得心情跌落，一是好不容易盼来长假，个数人员无一皆着急赶车回家，眼下室外暴雨倾盆，雨滴狠狠砸落，连外面景物都看不真切，宛如被蒙上一层细密的雾纱。
这场雨实属来的不地道，哄堂而下扫了众多人群的兴致。
屋檐外，极少数带雨伞的同学们，心急意切陡然穿梭在雨中，终归是架不住外界风声鹤唳，伞柄被风吹的翻飞簌簌作响，完全不顶用，身上照样被淋湿大半。
曲婉盈望眼天色，雨点劈头盖脸的砸在地面。作为家在本市学生，可就享了大福，她不急不缓抱着IPad离开教室，步行楼梯下楼。
从西侧楼梯三楼下到二楼，倏然间碰到谭泽羽，方程一行人。
他们二人应是刚下课，瞧着手里捧一模一样课本。
曲婉盈顾之而不及，稍顿脚步。
此刻，刚要下楼的谭泽羽心有所感，侧头朝楼上看，一时间，毫无征兆直直撞进一双清凌的眼眸。
不远之处视线里，曲婉盈也在看他，淡漠的表情之中掺杂几分吃惊。
谭泽羽没在挪动脚步，毫不掩饰的照她看去。
过了一瞬，楼上又下来一波人，曲婉盈收起视线，专注楼梯。
眼下的人的存在感却无法再忽视。
“诶，盈盈姐。”方程精准捕捉到谭泽宇的视线，顺势看过去，咧开嘴扑通一声，喊出声。
闻言，谭泽羽没好眼色睨他，“能别叫的这么恶心。”
曲婉盈走来他们之中，她身上凛冽的苦寒香，像是被冷水洗涤过的柑橘，在冷牙中抽牙遁形，气息浸入鼻息，谭泽羽无所适从的后退两步，漫不经心靠在墙面上。
外界雨声不绝于耳，曲婉盈主动跟他们打个招呼，“你们在二楼上课？”
方程跟个狗腿子似的，及时插嘴，“对啊对呀，你呢，你在几楼。”
“在你们楼上。”
半天也没等到某个小气鬼吱声，曲婉盈倏然来了兴趣，笑意狡黠，眼尾翘起个u形的弧度，凑到谭泽羽身前，故意call他，“小蛋糕好吃嘛？”
谭泽羽侧过身给旁人让出个道，不去看曲婉盈，站姿随意懒散，摆出那副他死拽不爱理人的一出。
曲婉盈懂，这是他不甘示弱的伪装。
方程匆匆看一眼，像是被烫到一般，很快收回目光，表示真没眼看。
太能装了，比卫生间的超大号塑料袋都能装。
谭泽羽想到朋友圈的那条回复，语气平缓，“也就那样吧。”
好吧好吧，又嘴硬。
曲婉盈哦一声，故作心痛的感觉，出声呛他，“既然不好吃。”
她顿了顿，把视线扭转去看方程，热情好客道：“方程，等开学我给你买蛋糕奥，给你买个双层的。”
“哦对了，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谭泽羽瞬间恢复状态，瞥她一眼，蹙起眉头，清隽的脸满是不悦，他随手把方程推一边去，居高临下俯瞰曲婉盈，语气强势，似在警告，“你敢！”
这回倒是趁了的心意。
曲婉盈意外他可怕的占有欲，心脏怦怦然跳动，她在他清而深的黑眸里看到看到自己的小小倒影。
“那给你个机会，重新回答一次。”
在下楼的间隙，曲婉盈同谭泽羽并肩同行，走道时，宽大的衣袖会不经意间擦到对方的衣服，可他们却不言而喻的，谁都没有避开。
曲婉盈本以为谭泽羽是不屑入她的圈套，至此抛过那个话题。
可他还是回答了，即使是口是心非。
由此看遍他是在意的，曲婉盈心中莫名有点小窃喜，半个月的烦恼就此随着外面的这场雨，烟消云散。
最好是一去不复返。
————
一楼大厅聚集许多躲雨的学生，口中无一不在抱怨，老天是在故意跟苦命大学生作对。
男男女女声音凑在一起接踵而至，极为嘈杂紊乱，然而，在这么喧闹中，一道温热的气息扒开外界因素，喷洒在她白皙耳侧，声音不大一字一句，却轻如鸿毛般逆乱心弦。
稍错一时，曲婉盈听见他刻意压低声音说：“我喜欢，你买的小蛋糕。”
“呵～好冠冕堂皇。”曲婉盈仓皇避开他的眼神，后退几步到角落里，半个身子靠在冰冷的墙面，回味起刚才那撩人不适宜的一幕，心绪乱飞。
自曲婉盈逃离后，谭泽羽跟没事人一样，避开人堆，径直走向外门。
外面雨势照比前一刻钟小了不少，地面凝集连成片的透明小水洼，秋雨滴滴答答拍打在水面，激起层层叠叠的荡漾。
谭泽羽在方程双肩包摸出折叠伞，方程喜笑颜开任由他在身后侵犯他私人背包领域
方程拍拍谭泽羽的宽肩，眉间一喜，又控制不住说大话，“真不容易，有生之年竟然会跟你同撑起一把伞，漫步雨中。”
谭泽羽内心挣扎了一会，平平淡淡反驳他，“抱歉，今天怕是不行。”
方程瞬间收敛龇牙咧嘴的模样，甚至有些狗急跳墙，坐势要抢回他手里的雨伞，“你也太不是人了，我这伞也不小。”
“两个男人一起打，怎么了。”
谭泽羽神情庄重：“我还个人情，我先送那谁回寝室。”
方程彻底僵在原地，那谁是谁啊？怎么还对暗号呢……而后他自我反思几秒，天边的一朵惊雷滚下，他脑袋砰的开光了——他清醒了。
“不好使。”方程态度摆在明面，坚决反对，“你要追人，跟我有毛关系。”
“花心大萝卜，我真为你的儿时白月光所感到不值。”
方程嘴不饶人，成功扳回一次，谭泽羽就静静瞄他，不语不言，姿态傲得像只矜贵的缅因猫。
两人面面相觑，互相秉性着谁也不肯退步。半晌，随他作罢，谭泽羽脱口而出，“明年新年限定的kpl皮肤，我包了。”
我去，好诱惑的条件。
方程一跺脚，睁大圆眼，双手糊在眼前，“真的假的。”
“你在犹豫，就是假的。”
这番恰到好处的见好就收，显得方程很识时务者为俊杰，“行，那我先退一步。你去吧。”
走廊里的人数不见少，谭泽羽解锁手机，给曲婉盈发消息。
爱喝小旺仔：【来教学楼门口。】
收到消息时，曲婉盈刚出洗手间出来。她下意识，按照他的要求，绕来人少空地。
突然一股冷风掺杂雨后的潮湿朝着门口涌入室内，沁人的凉爽感蔓延全身，曲婉盈望着风雨中谭泽羽，男生眉眼清澈明朗，一身白衣简约干净，上身白色TNF冲锋衣摆被寒风吹得鼓起，他如展厅里刻板雕塑，伫立顶风口，任由疾风骤雨，胡乱吹打。
曲婉盈走几路来到他身边，因身高的问题，她微微抬起头才能看着他的侧脸轮廓，此时几滴雨顺着外面的风打在她的面中，她感到一阵冰凉，却难以抵消心中的炙热。
谭泽羽撑起黑色柄伞，回眸而看，对她说：“过来。”
此时此刻，曲婉盈颇有些受宠若惊，立马就问出一个不可置信问题，“你让我和你一起打伞？”
谭泽羽不由莞尔，淡淡道：“你嫌弃我？”
那哪成啊？曲婉盈像一只灵活的小野兔哒哒哒踏过水坑钻在他的雨伞底下。
头灯伞柄并不够两个人撑，她有半个肩膀露在外面，脑袋往谭泽羽方向歪，仿佛一棵歪歪扭扭的树，势必保护刚洗完的头发。
离开教学楼，她就以一种歪着脑袋行走的姿势，负重前行。
谭泽羽看着前方的路，喊她，“曲婉盈，我要回下消息，你拿下伞。”
曲婉盈哦一声，自觉伸手接伞，交伞间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背，如细雨般绵凉，她心脏重重一跳，乍一看，猝不及防间看到他指腹那颗曾在图片里见到过的黑棕色小痣，极小一颗，在雾色中泛起冷光，竟有几分禁欲的诱惑感。
谭泽羽拉开衣服兜里拉链，掏出手机，只装腔作势的看一下屏幕上的时间点，然后半弯着颈，作势借过雨伞。
曲婉盈手上动作一松，这一次没有雨水渗透凉意，打在她的肩膀处。
于是，临湿半边身躯的，反而变成了谭泽羽。
——
女生宿舍门前，着急返乡的大学生接连不断往出奔涌，不少甚至认出谭泽羽的女生，偷偷打量他，或者跟旁边闺蜜，室友小声窃语。
毕竟，作为新生代表的宣誓人，J市当地理科状元，名副其实的太子爷，根正苗红的富二代前途不可限量，再加上颜值也是实打实的出挑出色。
从开学第一天起，属于他的校园论坛就挂满了成千上百条，本人名声自然不容小觑。
谭泽羽对这些琐碎的议论仿佛见怪不怪，泛白指节圈起雨伞，另一只手朝着兜，姿态散漫又从容。
旁观者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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