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学术圣殿(十二)
南附属二医的生命科学前沿实验室。
乐晴坐在数据处理区一个被半透明隔板包围的工位里,巨大的弧形屏幕上闪烁着不停跳动的代码和数据,看得乐晴头晕眼花。
周明远的话不时回响在她的脑海。通用型器官、特殊的样本源、代价、非常规的渠道……这些词语暗示着这个实验室背后藏着巨大的秘密,而她站在门外,难以窥视里面的洞天,除非她成为实验室的内部成员。
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任务上。
工作枯燥得令人麻木。大部分时间,她只是按照张博士提供的固定模板,将海量的原始序列文件进行初步的清洗、格式转换和分类归档。权限有限,她接触不到核心的分析流程,更看不到这些序列最终指向何种具体的实验目的或样本个体。
她感觉自己成了庞大流水线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只负责擦拭零件油污的螺丝钉。
或许人的本质就是这样,不管一个人对自己、对家人、对朋友来说有多重要,但在这个人满为患的世界,除非拥有足够的权力和地位,否则,都只是一枚需要时利用、不需要时找个借口扔掉的螺丝钉,有时甚至不需要借口。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张博士罕见地没有立刻给她分配新的任务。
他揉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声音沙哑:“乐晴,你把上次归档的那批‘源点-17’项目的数据,再核对一遍入库路径。系统后台显示有部分路径索引异常,可能是命名规则冲突,你仔细筛查一下具体是哪些文件,把异常报告导出来给我。”
“好的,张博士。”乐晴应下,点开后台管理系统。
“源点-17”。这个名字她见过几次,归档的数据量异常庞大,涉及多个器官系统的基因表达谱和三维结构重建。她按照指令,调出“源点-17”相关的数据索引树状图。屏幕被密密麻麻的文件路径和编号占满。她耐着性子,一行行核对,寻找张博士所说的命名冲突。
突然,一个嵌套在深层目录下的子文件夹名称异常扎眼。
“PA-OrganBank-Initial”。
PA?这是什么的缩写吗?
乐晴顺口问:“张博士,这里有一个文件名的命名规则我不是很清楚,PA-OrganBank-Initial的PA是什么?”
张博士瞥了一眼:“实验体的姓名缩写。”
姓名缩写?
乐晴的心毫无征兆地狂跳起来,血液瞬间涌向耳膜,发出轰鸣。
实验体的姓名缩写,说明……实验体,是一个人?
乐晴的指尖冰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点开那个文件夹。
里面是更细分的子目录:心脏、肾脏、肝脏、肺部……每一个器官名称后面都跟着具体的文件。她的鼠标不受控制地悬停在其中一个文件上,文件名清晰地标注着:
[PA-Heart-TissueViability_Report]
周明远警告过,她是没有权限点开这些报告内容的。
“张博士,这份文件可能有问题,但我没有权限查看。”
张博士经历了五天不眠不休的实验,现在处于精神极度紧绷的状态。
乐晴在赌。
核对文件不是张博士值得花费精力的工作。一个权限,只需要一个权限,只要张博士给她一个权限,她就可以知道这个实验体的身份。
张博士没有抬头,只是拿过乐晴电脑旁边的摄像头,将闪着红光的摄像头对准自己的虹膜。
[滴,验证中……张博士,确认拥有权限。]
乐晴咽了咽口水,点开那份心脏组织活性报告。
报告首页跳出来。左上角,一个缩小的、但无比清晰的个人照片框印在那里。
乐晴的呼吸骤然停止。
照片上的人,穿着灰扑扑的粗布麻衫,头发有些凌乱,眼神里带着一种底层挣扎者特有的、混合着疲惫、焦虑和一丝微弱倔强的光。
那张脸,正是几天前,在南附属二医院门口台阶上,从她手中夺走报告袋的彭安。
那个身患淋巴癌的残疾人。
照片下方,是几行冰冷的信息:
供体编号:PA-B-1107
姓名:彭安
性别:男
年龄:23岁
血型:B型RH+
健康状况评估:实验级
组织来源:南附属二院手术中心(OPO)
乐晴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四肢百骸瞬间冻僵。
如果彭安真的是淋巴癌晚期,可癌症晚期的病人会像他那样生龙活虎吗?短短几天,彭安就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零散的器官,这可能吗?手术中心……他的器官来自手术中心?说明他的器官是在手术中被摘下的吗?
他的器官,是在他还活着、还带着淋巴癌痛苦挣扎的时候,被强行获取的。所谓的“健康状况评估:实验级”,所谓的“特殊样本源”……这就是周明远轻描淡写带过的“代价”和“非常规渠道”。
非常规渠道是普通人渴望延续生命的常规渠道,代价是以普通人的生命代价……
他们把他当成什么?一个可以随意拆解、用于测试“通用型器官”排异反应的活体零件库?因为他是底层蝼蚁,因为他是残疾人,因为他得了所谓的“绝症”,所以连最后一点作为“人”的权利和尊严都可以被剥夺,变成冰冷的“源点-17”项目里的一个编号?贺以辛的死无人问津,彭安的生,同样被无声无息碾碎在“生命科学”的齿轮下。
“唔……”乐晴死死捂住嘴,但无法阻挡那股汹涌而来的恶心感。她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踉跄着冲向工位隔板出口的方向。
她只想逃离这里,逃离这片吞噬生命、制造“混乱”却伪装成圣殿的深渊。
“乐晴?”张博士疑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充耳不闻,几乎是扑到通道墙壁上,对着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用于丢弃实验废弃物的生物安全桶,撕心裂肺地干呕起来。喉咙里火烧火燎,却什么也吐不出。无菌服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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