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
步远灼扔下手里没晾的衣物，慌慌张张地跑回了卧室，“怎么了？”
苏熠已经坐起了身子，靠在床头喘着粗气，刚刚才吹好的顺发全都被冷汗浸湿，一缕一缕地贴在她的脸上。
她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匆匆闯入的步远灼，捂了捂自己的脑袋，“我刚刚…说话了吗？”
步远灼也被她问懵了，他坐上床沿，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不热。
苏熠摇了摇脑袋，“没事了，就是做了个噩梦，你也早点睡吧。”
步远灼还是有些不放心，但苏熠再三坚持，他也只能先替她关灯。
他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想了想，还是替她热了一瓶奶。
他的动作很轻，也没有开灯，决定将牛奶放在她的床头就退出去，却没想到苏熠根本没睡。
她坐在床头，环抱着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小声抽泣着。
步远灼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她哭碎了，他把牛奶放在桌上，坐到了苏熠身边，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苏熠不说话，只是红着眼睛推了他一把，让他出去。
“你别不说话好不好？”步远灼直接箍住了她推他的手，将她抱到自己怀里，“让我猜猜…是不是梦到巷子里的事了？”
苏熠还是不说话，只是再也忍不住了，靠在他的肩头放声哭了出来。
“我以为……没关系的。”苏熠一边抽泣一边说道，“我应该高兴的，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怎么可能没关系啊。”步远灼揉着她的脑袋，“怎么这么笨啊，什么事都往心里藏。”
也都怪他，后面光顾着兴奋他俩的事儿了，直接忘了苏熠晚上刚刚受了惊吓。
苏熠哭的根本停不下来，眼泪如泄了闸的洪水止都止不住，步远灼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给她递纸。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苏熠才渐渐平复下来，她看了看步远灼手里已经空了的抽纸盒，在他的肩上蹭去了最后一点眼泪，带着浓厚的鼻音说道，“我梦到了今晚那个人得了逞，还梦到来的人是我爸……我…我以为我应该不会在意这些的，但我还是好怕。”
“怎么可能会因为不在意就否受到的伤害呢？”步远灼将苏熠的脑袋又搂进了怀里，在她看不见了的地方痛苦地闭上了眼。
他忽然想到了苏熠在运动会时和他说过的梦。
原来她这么多年就是这样，自欺欺人的，靠着无视伤口来否认自己多年的疼痛。
这么能这么笨啊。
“可是……”
“可是什么？你也不会在意你手上的倒刺，但是它疼起来的时候你不能因为它不重要你就不管它，男的从小也不会在意自己的屁股，但遇到这种事了嚎的会比女生还大……你不在意代表你可以去面对他、接受它，并不是让你去无视它来到的伤害和痛苦。”
或许是他的话有些太糙了，他听见苏熠在怀里轻轻的笑了一声。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这么多年了，苏熠早就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宽慰逻辑，他能做的，只有帮助她正视自己的情绪和需求，尝试重新疗愈那些都快要被她遗忘了的沉疴。
像是有人拿着匕首在他的心头反复旋转，步远灼咽下口中的苦涩，轻轻地抚着她的背。
苏熠抬头，对上了步远灼的眸。她微微起身，将他推倒在了床上。
步远灼这没有再直愣愣地生啃，他比先前温柔得多，一点一点，似乎是在索取苏熠脑中所剩不多的氧气。她的眼神也渐渐迷离，像是要化成了一滩水，忘记了先前梦里的烦恼。
步远灼抽离双唇时苏熠还想追上去，后知后觉的又有些羞愤，眼神晃动，想找些话题缓解尴尬。
她看见了书桌上镜子里的自己，嘟囔了一句，“完了，明天起来眼睛肯定要肿了，搁以前是要被骂死的。”
步远灼见她情绪好了许多，也放下心来，故意抬起她的脑袋看了看她肿得和核桃差不多的俩眼，打趣道：“醒醒，现在的你没有经纪人，也没有水肿。”
他们现在这个年纪，还可以放肆的嚎啕一场不用考虑明日。
苏熠噘着嘴轻轻哼了一声，又指了指桌上的牛奶。
步远灼立刻心领神会，拿起牛奶刚要递给苏熠，突然调转了方向，“待小的热一下再给娘娘送来。”
苏熠靠在床头，挥挥手，“那你快些，哀家要休息了。”
“嗻——”
步远灼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等他再回来时，苏熠已经把他原先打包好的那些快递全都垒了起来，她指了指腾出的空地，“你，晚上睡这儿。”
她其实有想过毕竟是他的床，要不要让他也睡上来。但又觉得小子今晚表现的实在有些不太老实，也害怕自己睡相太差，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说的对，现在是十年前
他还这么年轻，睡一下地板怎么了？
步远灼没说话，把牛奶放下后屁颠屁颠地就去隔壁抱被子了。
他没什么意见，反正他今晚肯定睡不着了，在哪儿熬都是熬，回自己房里晚上她再害怕他还可以陪陪她。
俩人笑笑闹闹终于是关了灯，步远灼躺在地上，等了大半个小时都没听到苏熠睡着的声音，他刚想起身，就听见苏熠说话的声音，“你今天怎么会在那里？”
他们俩家在学校的俩边，他无论是从医院还是从餐厅回家都不会经过那里。
“我每天晚上都会看着你回家，这些日子也是。”
苏熠：“我是想问你怎么找到那里的？那不是放学的点，而且……你来的时候已经有一会儿了。”
她倒不是在怪他，她只是有些好奇。
步远灼坐起身子，“我今天看到陈志雄他们出来后又等了好久也没看见你，雨下的太大了，我就想着…你可能先回去了，所以我也准备回来了。”
苏熠好奇：“那你怎么又没回去？”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步远灼皱着眉，“我走到一半的时候发现有些不对劲——今天没有看见林春红。”
“小红？”苏熠也坐起身子，打开了灯，“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家明明和我家在一起啊。”
“对啊！”
步远灼也正纳闷这事呢，“你和我说过你们俩家住的近，但是她每天晚上放学时都会先往东边走，等我再回到学校时，我俩一般都会再那儿相遇。可是今天我明明看到她往东边去了，但我等了你那么久，却没看到她回来。”
苏熠：“什么意思？你觉得她和这事有关？”
步远灼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意识到不对以后就跑到了你家楼下，发现灯没亮后才慢慢摸了回来。”
苏熠突然灵光一闪，“今天的警是你报的吗？”
“当然不是，我直接就冲进去了，哪有空报警！”步远灼否认完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看向苏熠，“所以还有其他人？你怀疑是她？”
苏熠又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小团团，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无论是谁报了警，至少说明他没有坏心。”
“那倒也是。”步远灼看了一眼手机，关上了灯，“都快三点了，睡觉睡觉！”
或许是那些伤口又愈合了一些，苏熠这次关灯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只留下步远灼一夜未眠，一直在消化苏熠所说的那些。
他知道了她没有受到伤害，也知道她这些年并没有网络上看到的那么光鲜亮丽。
他在替她不甘的同时，还有那么一丝卑劣的庆幸——
他们还是他们，而他们也并未走到末路。
步远灼想着想着天就亮了，朦胧的晨光从窗帘的缝隙出溜出，他坐在地上，靠着那一点微弱的光芒，偷看着她的睡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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