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贰拾伍
“以舟,下午刘鲲在大理寺开审在泉宁抓的细作,你去吗?”骆羌问道。他同张以舟一人一马,缓缓从盛安街穿过。
张以舟目光扫过车水马龙,不知在想什么。骆羌总觉得他不想搭理人,但跟他说话,他又会及时而恰到好处地给出回应。
“不去,该审的早已审过了。”张以舟回答,“这次只是走个过场。”
“难怪押解到都城这么久才开审,你们是在等他养到能见人的时候?那人没缺胳膊少腿吧?”
“用了些手段,至少看起来不缺。”张以舟淡淡道。
这么说来,骆羌倒有些想去大理寺看看那细作了。张以舟初入宦海时,进的是刑部,这么多年一直为重整法度而奔走。
但他暗地里会用私刑,狠起来连骆羌这种久经沙场的人都看不下去。从张以舟手里移交出来的人,往往是用药物吊着最后一口气的。他们小圈子里的人多少知道些,对他这种做法,态度不一。
“以舟,以前是迫不得己,但现在法理已经在朝中竖起来了,有些事,你交给刘鲲去做。”骆羌忍不住道。
“法的贯彻必然是在有‘法’的领域里,在那里,刘鲲的法理无所不行。但在雍梁,并非处处有法。”
“我们可以和你一同建造无处不法的雍梁。”
张以舟摇头,“王爷走的是你我不可触及的王路,你是沙场点兵的将路,各司其职而已,何必让所有人都脏了手。”
骆羌听得不自在了。他少时是都城首霸,仗着老爹的赫赫军功,和狐朋狗友为非作歹,闲来无事就爬张家院墙,调戏人家的女儿。弱冠后被老爹送到张以舟兄长张以渡麾下,第一次上战场,张以渡让他写遗书,他扣着脚想半天,觉得世间万千繁华,哪个都是他心心念念的,实在不知道先落笔哪一个。
张以渡循循善诱,说你想想自己打战是为了什么。骆羌想说,我哪知道啊,不打战就要被老爹打断腿,我有什么办法?要不然就是挣点军功讨你妹妹?前者怕说了,传到老爹耳朵里,“历练三年”变成“历练三十年”。后者怕说出口,被张以渡就地正法。于是反问张以渡是为了什么。
骆羌想着张以渡肯定要说些家国大义之类的话,他抄一抄应该没问题。结果张以渡说,他是为了弟弟能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妹妹理国账的时候不叹气,母亲可以看戏听曲,念叨什么时候抱孙子。还有父亲留下的花圃,年年常开。
这让骆羌怎么抄?于是把纸揉成一团,说小爷还没玩够,死不了。
多年后,骆羌看到了张以渡的遗书,才知昭恒大将军功勋等身、名扬天下,可心里放不下的,仅仅只是家里那几人。那时张家人丁飘零,就一个弟弟还在张以渡身后。遗书里,张以渡事无巨细地交代了军政要事,最后留给张以舟一句:盼弟安好,不必挂念。
骆羌跟了张以渡七年,一身本事全是从张以渡那承下来的,自然也承了张以渡的心愿。他把张以舟当亲弟弟看待,但却没法给他提供庇护,反倒要他时时提点。
骆羌觉得自己对不起亡者。他扯了扯领口,感觉盛安街人潮拥挤得过分。
忽然间,骆羌瞥见名店“饕餮客”的二楼坐了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正激动地对一个白衣男子说着什么。
骆羌道:“以舟,我请你吃饭吧。听说饕餮客从燕山国引了几道辣菜过来,味道很是过瘾。”
张以舟没答,牵动马辔,似想快些离开。但楼上的人已经看到他们了。
齐蔚穿着玄色男装,半个身子俯出栏杆,挥手道:“张公子——骆将军也在?好久不见!”
“齐老板!听说你的店开起来了,恭喜恭喜!”骆羌大声嚷道。
回都城后,骆羌一直想着要去看看齐蔚,但忙于事务,没抽出时间。前些日子夫人沈沅语出门采买,回来说有家叫“崎岚”的妆坊很是不错。骆羌这才知道齐蔚动作这么快,已经在都城扎下脚跟了。今日和张以舟骑马出行,特意引着他绕来盛安街,没想到真碰上了齐蔚。
“我就开在前边,再往前走一段就是了。”齐蔚高兴道,“骆将军常来玩呀。”
“要的,下次给你介绍生意。”骆羌说着,拿胳膊肘推了推张以舟,“以舟,上楼吃饭去。”
“我请客!”齐蔚简直要从栏杆上翻下来了,声调拔了又拔,还好盛安街上每个人都在高亢地说话,齐蔚喊起来,算不得突兀。
但张以舟只是对着楼上点了个头,对骆羌道:“今日我老师做寿,得去拜谒。”
“那老顽固都不认你了,你还理他做什么。”此话出口,骆羌又觉不妥当,连忙道,“抱歉、抱歉。”
张以舟摇了摇头,打马继续往前了。
骆羌扭头对齐蔚道:“齐丫头,我们还有要紧的公务,改天再来找你。”
“行,张公子,骆将军,等你们哦。”齐蔚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悻悻缩回椅子上。
“你认识张以舟和骆羌?”柳临风问。
柳临风原本的不正经都消失了,丹凤眼向眉骨微缩,露出几分忌惮。齐蔚不以为意,端起茶壶给他续满,笑嘻嘻道:“四海之内皆兄弟。”
“你跟骆羌能称兄道弟,另一个嘛……”柳临风抖开折扇,冷笑,“我看是妾身有意,郎君无情。”
“哪能啊,我只对你有意。”齐蔚发觉柳临风似乎对张以舟有敌意,说到他的时候,仿佛是从牙缝里蹦字,于是决定单方面揭过这事,“我们的生意还没谈完,不扯别人。”
“原本还能谈,但既然你和奸佞贼子说不清道不明……”柳临风耍起衣袖,起身要走,“万事免谈。”
齐蔚被他的袖子耍了一脸风,神色顿时也不太好看。端起茶,呷了一口,悠悠道:“柳临风,你是不是嫉妒张以舟?”
柳临风脚步顿住,锦衣之下,有什么东西被人弹了一指,在心口颤动。
坦白讲,齐蔚在生意场上也不是什么老好人,这段时间因想和柳临风谈生意,处处抬着他,三天两头提着东西嘘寒问暖。谁知柳临风还愈发拿腔拿调了,谈事就谈事,非要嘴上不饶人。那齐蔚也不客气了。
“你们倒是一丘之貉,惯会无中生有。”柳临风冷哼道。
人没走,就已经够证实齐蔚的猜想了。“张以舟一出现,你盯他的速度可不比我慢。”齐蔚道,“《朝京繁梦录》里的贵公子是张以舟吧?《翠微》里的女才人是张以舟姐姐吧?还有《将军意》,除了昭恒大将军,还能是谁呢?啧,与其说你在写故事,倒不如说是给张家人写传。写那些的时候,你会想什么呢?”
“你才识得几个大字?”柳临风鄙夷道,“竟好意思论起我的文墨来了。”
齐蔚吹开茶末,冷笑道:“反正我是羡慕张家人。难道你不是?论你和张以舟,你尽管长得也不差,但和张以舟比,差距还是不小的,要继续努力。比有才,你当然很厉害啦,但是我听说,张以舟以前是‘昭郢第一才’,要是他也写话本,我现在来谈的可就不是你了。比家里,我猜猜,你姓柳,官府里打听得到的柳大人也就那么几个,听说都挺在意名声,但名声好不好……”
“刷”,折扇如同强刃向齐蔚袭来,齐蔚猛然往边上躲,手里的杯子一转,对上了折扇,瞬间四分五裂。
而齐蔚依然没躲过,一道影子迫近,卡住她的脖颈,压在护栏上。那柄折扇堪堪切在她的下唇。
“你到底是什么人?”柳临风面如寒冰。齐蔚相信他是想杀了自己。
齐蔚的武功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但在真正的练家子面前,压根没有还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121xs.xy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