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长夜(一)
两个月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又到了盛夏,仿佛只是几息之间。
随着乔蓉生产之日的临近,苏知霭心里的那根弦也难免绷紧了起来,虽说若郦青宜不行,她还可以想其他办法,但其中仍有千丝万缕容不得半点错漏。
夏至这一日黄昏时,令娥步履匆匆进了殿内,天热起来人懒,苏知霭原本正打盹儿,但听见脚步声,她立刻惊醒过来,朝令娥看去。
令娥先是对她点了点头,等走到她身边时,才道:“皇后发动了。”
苏知霭下意识站起身,问她:“陛下和太后呢?”
“也已经知道了,陛下不知如何,打探不出来,但人还没过去,太后娘娘应该是不会去了,说是身上不好,早先就传了几位太医过去。”
苏知霭深吸一口气,便不说什么,径直走到内殿中一个不起眼的小柜前,取出藏在里面的一样东西。
见她拿了那个小纸包,令娥便一下抓住她的手腕:“昭容,真要如此吗?”
“没关系,我有数,不会有事的,”苏知霭反握住令娥的手,“去给我倒一杯冷茶。”
算算时间,似乎日子提前了一些,但这事说不准,幸好苏知霭早早便做好了准备了,将东西拿到了手。
令娥脸上忧心更深,即便看出苏知霭心意已决,她还是又道:“我们根本不知道贤妃会怎么做,万一贤妃那里没有动手,昭容不就……”
“所以我才要给她留出更多余地。”苏知霭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令娥。
一截橙黄的夕阳从窗户的雕花里钻进来,找到了她手心上躺着的那个扁扁的纸包上。
苏知霭用力将其握紧,然后又倏地摊开,毫不犹豫地打开纸包,将里面的粉末和入了令娥拿过来的冷茶里面,仰头一口咽了下去。
若是怕死,她根本就不会再入宫了。
等令娥将东西处理干净,苏知霭喉间已经有淡淡的血腥味泛上来,她急咳了几声,便有丝丝鲜血从口中流出。
令娥不料药效这么快,慌忙大喊道:“快来人!”
夕阳低低地挂在不远处宫殿的檐角下,苏知霭眯了眯眼睛,日头竟更加模糊起来,好似一个巨大的正在燃烧的火球。
就如同那夜安处殿燃起来的火焰,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你别管我,赶紧去把他叫来!”苏知霭强行忍住口中腥甜,咬牙说道,“就说我要死了,一定要把他叫来!”
令娥将她扶坐到榻上,见这时其他宫人都已进入殿内,这才匆忙离开。
苏知霭的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她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因为天黑下来了。
永夜将至,苏知霭明明早就做好了准备,可到了此刻,她还是怕自己再也看不见天明,从此堕入黑暗,永不超生。
只是,这漫长而又幽深的夜,也许从梁鱼儿死的那时起就开始了。
她倒在榻上,全身都疼得蜷曲起来,五脏六腑都像是要被一块一块剜下来。
身边的宫人来来去去,在说着喊着什么,但苏知霭早已经听不清楚了,她的耳中尽是轰鸣声。
但她还是坚持着。
太医还没来,若此时闭了眼,她怕自己借着毒药的毒性便再也没有心力睁开眼睛。
她不能死,她还要看着乔蓉死,看着盛逢朔死,看着霍玄琚死,她绝不能死在他们前面,若她死了,她和哥哥还有宋姑姑的仇又要谁来报?
脸颊便湿漉漉的一片,有宫人惊慌地上前来用巾帕为她擦拭,拿走时的一片红艳艳在苏知霭的眼前晃了晃,她这才惊觉原来不是她疼出来的眼泪,而是从她嘴角源源不断流出来的血。
四周哭喊声愈响,终于在一片纷乱中不知谁喊了一声:“陛下来了!”
兀地,一切又都安静了下来。
苏知霭阖着一半的眼皮,已经很难看清楚旁边了,她感觉到有一只温热的手捧住了她满是血污的脸。
“姝儿!”
姝儿,苏知霭笑了,是他在叫她,他来了。
太医也在这时匆匆赶来,先往苏知霭嘴里塞了一颗解毒的丸药,见她尚且还半醒着,连忙让她咬碎了之后随着水吞下。
苏知霭用力咽下药,一时愈发疼痛难忍,顿时一口血咳了出来,喷在了床前之人墨色的衣摆上,没了踪迹。
“陛下……”苏知霭抬手按住他抚摸着自己脸的手,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有人要杀妾,妾……就要……死了……”
随着这一句话,她口中的鲜血也流得越多,将他的手掌都染得通红,令娥怕得哭了出来,却不敢出声,只能死死地咬住嘴唇,颤抖着手拿着巾帕去为她擦拭。
霍玄琚一双凤眸微冷,竟厉声道:“不许胡说,你不会死。”
然而他的话音还未落下,苏知霭的眼睛就已经倏然阖上,头也从他的手中垂下,好像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时刻,她只听见贾安对霍玄琚道:“陛下,昭阳殿那里也来请陛下过去……”
然后一切都归于寂静。
***
昭阳殿,亦是一片繁忙之景。
自乔蓉开始稍有腹痛开始,早早就守候在昭阳殿的太医和稳婆便开始严阵以待。
乔蓉是头胎,没有那么快,甚至还要很长一段时间,但她还是一直催促着稳婆们,生怕她们不尽心。
熬了一阵子之后,趁着不痛的间隙,她又问妙霁:“陛下还没来吗?”
妙霁勉强笑道:“早已经着人去禀报过了,娘娘再等等,等陛下那里得了空,一定马上就来的。”
乔蓉不免又抱怨起来:“本宫生的是宫中头一个孩子,也是他的头一个孩子,陛下这么多年没有子嗣,放下那些琐事过来等着皇子降生都不肯吗?”
这话让妙霁不敢再接,只得安慰了她几句。
“那么太后呢?她总该没事吧?”乔蓉又问。
妙霁道:“太后传了几位太医去,听说是病了。”
“这老虔婆,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了,”因腹中疼痛加上即将诞下龙胎,乔蓉不免骄矜起来,“还不是不愿来?”
妙霁也不敢说话。
一晃便到了天擦黑的时候,乔蓉看见自己这里除了伺候的,能主事的竟一个也没来,便更加焦躁起来,连连打发人去请霍玄琚。
她是皇后,临盆之时本该众星捧月一般,怎能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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