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你只是痛苦

乙骨忧太锁在柜子里。

本应该是放置物品的柜子里现在冷冰冰地蹲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他面如菜色，整个人瑟缩在柜子的最深处，用一种恐惧与不安交织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女人从天而降，毫不留情地踹开了围绕着他的不良少年们。

那些家伙本来还想和她硬刚，结果一人一脚被她直接踹出了教室，久久倒地不起，看上去短时间内是说不出话了。

她······是谁？

是来救他的吗？

如果她走了之后，他是不是又会被人欺负了？

乙骨忧太本能地想。

青梅竹马的恋人祈本里香死去后，他病弱的脸上第一次充斥着名为感动的神情。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面前的女人，把一个不小心惹她不开心，但又不敢和她说话——他刚想张口说话，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内心的不安又一次淹没了他的情绪。

乙骨忧太轻轻地呼吸了一下，抱紧双膝的手在校服裤子上紧了紧，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

“啧，我在你们这年纪都在打工了，你们还真是有精力欺负人啊。”神乐澪拍了拍双手，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地上的几个不良少年。

“好了好了，今后不许再欺负人了，听到没有？”她微微抬脚，高专特制的军靴底踩在不良的老大身上，“听到了要说‘是’哦。”

被打得几乎说不出的老大瑟缩着自己的身体，口齿不清地说：“是、是的······女、女王。”

“谁要当女王了，我对这个可没有兴趣。”神乐澪收回了自己的脚，微微偏过头看了眼这群家伙，“好了，你们可以滚了。”

趴在地上的不良们小声说：“动、动不了······”

神乐澪扬起眉稍，语气中带着点诡异的温和：“我想起来了，这样好像是动不了，那我送你们一程吧。”

她话音刚落，地上的几个不良瞬间被她再次轻轻踢飞，然后从二楼飞了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神乐澪即使是在踢人，动作也行云流水的，相当优雅漂亮，如果不是听见那几个不良真情实感的痛呼声，乙骨忧太还真会觉得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踢键子。

他有些目瞪口呆地想：这、这样不好吧？

他小心翼翼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她穿着一套黑色改良和服，墨色的斜襟长风衣让她看上去端庄而文雅，但系腰带和改良过的战斗军靴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气势满满。

她说话的态度从容而缓慢，每一句都像在唱琢磨过的诗，但说话的态度却相当居高临下，气质中含着一种克制到极致的优雅，整个人看上去像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

气场简直强得可怕。

乙骨忧太瑟缩了一下，不是很敢和这个陌生女人说话，偏偏她处理完了地上那几个家伙之后看向了躲在柜子里的他。

她嘴角绻着一点笑容，语气淡淡：“乙骨同学想当蜗牛吗？”

乙骨忧太一愣，意识到她是在问他还不出来吗——锁在柜子里就像是蜗牛缩在自己的壳里。

这种隐藏在温柔语气里的攻击性让乙骨忧太有点不适，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看着面前的女人慢吞吞蹲了下来。

她平视着缩在柜子里的乙骨忧太，语气平静：“乙骨忧太，今年17岁。宫城县仙台市人。幼时青梅竹马的恋人祈本里香死去，因为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而咒力暴动，无意识中诅咒了自己的恋人。自此，祈本里香的灵魂成为了特级咒灵陪在身边。在乙骨忧太受到攻击与伤害的时候会出现——”

空气停滞了一瞬。

咒力的暴动如同一阵阵巨型的音浪袭来，诡谲的阴影扭动着身形，嘶哑地低吼着，巨大的白色咒灵狰狞着大嘴从神乐澪背后出现，她高声地咆哮着尖叫着，伸出尖锐的利爪向神乐澪伸了过去！

足够撕毁一切的利爪有着长长的指甲，但祈本里香却有着小女孩一般的声音，她用一种天真又残忍的嗓音说道：“伤害忧太的人！伤害忧太的人通通去死吧！”

坚韧的利爪就要撕裂面前的女人，乙骨忧太伸出手，忍不住往前了一些，爬出了置物柜——“里香！不可以！”

神乐澪的唇角勾了勾。

“九十九重奏·浮光掠影。”

术式发动的瞬间，她戴在手上的戒指残响瞬间化作了如同琴弦一般的丝线，顺着她爆发开的磅礴咒力在空中飞舞着，与最古老的和式音乐产生共鸣的音波在这一瞬可视化，如同阵阵泛着浅蓝色的海浪一般自神乐澪扩散开来。

这股音浪就像拥有自己的神智一般，乙骨忧太在被音浪拥上的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足够与他惺惺相惜、足够让他福至心灵的温暖。

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如同浸泡在世界上最温和最美好的温泉里，让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里香的存在，直到挂在脖颈上的戒指温烫，乙骨忧太才如梦方醒，失声高呼——“里香！不可以伤害别人！”

然而眼前的一幕让乙骨忧太愣在原地：

形状可怖又巨大的白色咒灵此时此刻如同一个乖巧的小女孩一般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方才站在他旁边的女人半是靠在置物柜上，单手撑着头，眉眼间带着点倦怠。

这、这是什么情况？

往常讨厌所有人类的咒灵里香扑过来对他说：“好舒服的感觉！忧太！她理解我！”

乙骨忧太有些失神地看着神乐澪，完全没搞懂现在的情况，而神乐澪只是淡淡地勾起唇角：“如果你想知道答案的话，跟我走一趟吧。”

“毕竟——”她的目光落在祈本里香身上，“你的小女朋友似乎很需要我。”

一个半个小时后，乙骨忧太站在离仙台市247公里外的秋田市。

他不知道身边的女人是如何做到一个半小时开完三个小时的路程的，他只知道自己下车的时候腿软到跪在地上狂吐不止。

完全被神乐澪收服的特级咒灵祈本里香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竹马的恋人，她像个小女孩一样雀跃地飘荡在神乐澪身边。

“秋田是全日本老龄化最严重的地方，这里生活的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神乐澪看着面前的小小村落。

作为咒术师，她当然可以看到眼前的村落几乎到处都弥漫着咒灵的残秽——这个村落直接被咒灵包裹住了。

是群体性咒灵啊。

在心里判断了一下，她微微低下头，看向乙骨忧太：“还能走吗？”

实在不行让里香扶着他好了。

不过这个体质，还得再锻炼啊。光有强大的咒力就只能是一个脆皮的特级咒术师了。

不知道神乐澪正在用评估眼神看着他的乙骨忧太从地上挣扎了一下爬了起来，因为不想成为她的负担，即使现在头还是很晕，他还是摇摇晃晃地点头：“我没事！”

神乐澪没太关注他的具体想法，引导着乙骨忧太跟随她走上了长长的土路。

这座村落坐落在秋田周边，因为几乎都是老人，经济条件也不发达，基础建设跟农村没有任何区别。四处可见的是种植过后的水稻。

此时正是秋季，水稻正丰收的季节，稻穗金黄水稻摇摇摆摆地种在田地里，颗粒饱满，沉甸甸的垂下。他们顺着土道，路过几件秋田的传统村落建筑曲家，想着村落的更深处走去。

“你能看得到吧？”神乐澪轻声说，“那种东西。”

乙骨忧太愣了一下，点头：“是的。”

他从小就能看到奇怪的东西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它们形态各异，但无一不丑陋——除了里香，里香在他心里就是最好的。

“但是，这里也太多了。”乙骨忧太弱弱地说。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怪物——如同群居的人类一般在这座村落里嬉笑打闹。他们有的长着大嘴，流着口水，土褐色的皮肤如同泥土地一般；有的长着长长的白色毛发，浑身上下散发着可怖的气息······

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神乐澪的脚步在一块水塘前停下。

乙骨忧太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了让他足以让他今晚做噩梦睡不着得可怕场景：好多人类如同被挂起来的腊肉一般挂在水塘之上。他们的肉///体只剩下残肢断臂，但表情却无一不是安宁祥和，像是自愿成为盘中餐。他们的形态各异，但从身上的衣服不难看出都是村落里的老人——在本该安享晚年的年纪里，遭遇如此惨剧。

乙骨忧太深深地呼吸，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有些不可置信。

“你所看见的怪物，叫做诅咒，也可叫做咒灵。”

“你是菅原道真的后代，因为隔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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