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
二月春华半归,江天雨垂。
夜深人静,巷子里忽的一声喊叫——
“抢粮了!”
盛樱里霎时从梦中惊醒,心口起伏,手臂寒栗。
不知几更天,屋子里与外面的天儿一样的黑漆漆。
不及磨蹭,她坐起身,披了件床边的衣裳,便摸黑往阁楼下跑。
春雨淅淅沥沥,落在消融的河面上,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之感。
盛樱里抓着砍柴刀出来时,巷子里已然有了动静,隐约中看见两道身影拉扯。
“放下、放下我家的粮食!”这是巷子口那说话结巴的邻居。
“滚开!”陌生的粗声。
盛樱里抓着砍柴刀就往那边跑。
身后似有门扉开。
脚步声踏在雨里,水声啪嗒的响。
视线里,那遮面的男子隐约朝她这边看了眼。
“真他娘的晦气!”
那人啐了口骂道。
三五大汉,背着粮要跑。
结巴汉子抱着其中一人的腿不撒手。
争执间,“刺啦”一声,好似衣裳被撕破了。
盛樱里抬手挡了下刺目的银光,有那么一瞬反应过来时,脚步不觉停住了,雨滴砸在身上,没了实感,她眼睁睁的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蜷缩着倒下。
身后好像也安静了。
静得犹如坠入了湖泊,似聋也作哑。
直至一声凄厉的哭喊,众人犹如梦初醒。
脚步声纷乱,有人喊着跑着请医师。
有人叫嚷着去抬架子。
巷子里的安静好似被撕裂一道口子,狰狞又嘈杂。
盛樱里浑身发麻,战栗满身,她原地怔愣几瞬,腿脚好似踩在了棉花上,走了过去。
雨水坑洼中,那结巴汉子背对着她蜷缩着躺着,紧捂着的腹部鲜血刺目。
旁边的妇人穿着单薄衣裳跪坐在身侧,险些没哭晕过去。
有人扛来架子,将人抬着往院子走。
三两妇人将那妇人扶着站起,也进去了。
可是门前的混着血的水洼还在,围观的街坊也未散。
盛樱里耳边街坊七嘴八舌的小声说着,这男人追着那抢粮的跑出来,才给捅了这么一刀。
尽是些亡命之徒,寻常百姓哪里遭得住?
遇着这倒霉事,索性将那粮给了罢了,保着性命才是紧要。
也有人不同意,这阵儿粮涨价得厉害,家里没粮吃,岂不是要一家老小饿死了去?
盛樱里却是想,如果……
忽的,手背覆上温热,她攥着的冰凉的砍柴刀被人拿了去。
盛樱里恍惚的抬眼,只见如刀刻的半边侧脸晦暗不明,鼻梁高挺,那双死鱼眼睨来时,神色也不见温柔,可是……身体的温度源源不断的自交握的手传来,胸口处压得人喘不上气来的石头,不知何时换了棉花。
盛樱里想,再没有一处,比他身边更让她安心了。
鸦睫上不知是泪湿还是潮雾,湿漉漉的,眼底如那冰湖,黝黑沉静,她眨了眨眼睛,露珠大的眼泪忽而滚出了眼眶。
章柏诚好似觉着新奇,歪了歪脑袋看她。
盛樱里抿着唇瓣,眼泪汪汪的也看着他。
却是听这厮忽的轻笑了声,吊儿郎当的开口道——
“我刚来就哭?”
盛樱里不解,眼泪滚落脸颊,紧抿着唇忍下呜咽。
头顶撑开的油纸伞,雨滴噼里啪啦的滴落。
章柏诚又笑了声,抬手蹭了蹭她脸上的湿痕,语调微扬道:“这是等我哄呢?”
盛樱里:……
油纸伞罩着半身,余光里,有脚步走动。
盛樱里垂在身侧的手指轻颤了下,捏紧了湿漉漉的衣角。
好像,医师来了。
……
盛樱里烧了热水泡了个澡,驱了寒气,裹着被子睡了个回笼觉。
醒来时,天色依旧阴沉,雨未停歇。
动静闹得大,清晨时分,前后几条巷子都知道乘鲤坊遭贼了,除了这户人家,还有几户人家也被偷了粮,结伴去报了官府。
听闻,那男人被救了回来。
巷子里的街坊家家户户的都凑了些粮食给送了去。
盛家也凑了小半布袋的米,春娘心疼的紧,早饭又变成了从前那清汤寡水的粥。
胡氏小半月前出了月子,抱着闺女过来扫了眼,转身走了。
吃饭时,盛达济也没过来。
隔壁院子倒是稀罕的见了炊烟。
盛樱里喝了个水饱,与过来找她的乔小乔,一同去巷子头那户人家探望。
那妇人因那通痛哭,眼睛且红肿着,推辞着盛樱里递来的肥鸡。
“收下吧,给阿兄将身子养好些,”盛樱里道,说罢,又愧疚,“若不是我追来惊了那歹人,他们也未必会伤人……”
“话不是这样说的,”妇人吸吸鼻子,眼睛又红了,“他性子拧,与那几个贼子抢,哪里抢得过,若不是你们,挨的就不是一刀了。如今还好,虽是伤着,但好在捡回一条命。”
叙话几句,盛樱里也没多作打搅。
二人撑伞出来时,乔小乔侧首与她小声嘀咕道:“这话你在心里想想便罢了,若是遇着那气量小的,怕是人家讹你。”
乔小乔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一条巷子住着,邻里间相处和睦的有,可那腌臜事也不少,就是东家嫌西家多占一寸地,都能闹到堂上去,更何况是这般伤及性命的?
若是那有心计较什么的,听得盛樱里这话,少不得要讹她些银钱来。
盛樱里也知道,乔小乔是为着她着想,她眼睫垂着,半晌,轻声道:“可我当真是这样想的。”
不安,亦惭愧。
……
细雨洒落汉石地砖,车驾肥轻,四角青缨直缀。
马车于一间茶楼前停下,车夫自车辕处跳下,摆好脚凳。
绣着富贵竹的车帘被一只清瘦骨节的手掀开,一道颀长瘦削的身影自车内躬身走出,旋即撑开了油伞,月白靴子踩到湿漉漉的地面,他转身去扶身后的夫人。
“盛郎君,曹娘子来啦,诸位在楼上雅室等候多时了。”
堂倌儿眼尖,瞧见人,连忙小跑着过来。
盛达善摸出一锭碎银给他,问:“打起来了?”
堂倌儿嘿嘿笑了两声,贼兮兮道:“还差郎君添把火。”
盛达善轻笑了声,与曹满芳比肩进了茶楼。
今儿阴雨绵绵,茶楼生意却不见冷清。
说书先生说得正起兴,底下茶客也听得忘乎所以。
堂倌儿在前带路,盛达善与曹满芳沿着侧边木梯上了楼去。
雅室里,竹帘风铃轻动。
几个大腹便锦衣华服的男人却是争得面红耳赤。
“哟,咱们是来得不是时候啊。”
一道轻佻好似看戏的声音自那竹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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