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骚话也是惩罚
这句老婆冷静中带着委屈,衬得岑观像抛妻弃子的混蛋。
他一个激灵,坐起来难免牵连伤口,嘶了好几声。
“麻药过劲了?”
虞彻声音有几分急切,“我在你家门口。”
“药也在我这里。”
岑观去开门,没挂电话。
虞彻以为他还是不肯给他进门,喃喃道:“明明是你说会一直喜欢我的。”
岑观网恋非常热情,几乎奉献了人生有史以来全部的羞耻心。
今晚的团建对话也算坦白,虞彻显然没打算和他这么不清不楚地在一家公司上班。
岑观看向可视门铃。
还没换下沾血衬衫的男人站在门口,保持打电话的动作,视线下移,应该在拨弄岑观专门定做的木雕小猫门铃。
岑观伸手打开门,“虞彻。”
这扇门向内开,岑观保持握着门把手的姿势。
虞彻站在外边,看着他,声音从面前,也从耳边的手机传来。
“小鹳。”
岑观嗯了一声。
“小观。”
岑观的崩溃藏在略微颤抖的嗯声里,没有和虞彻对视。
明明确认了,虞彻又问:“岑观,是我的男朋友小鹳吗?”
这一层总共有三户住户。
剩下的两户也是普通租客,在互联网公司上班,经常加班。
这个时间都没有回来。
夜风通过长廊吹进来,岑观低低地纠正,“是前男友。”
男人拎着装药袋子的手握紧又放松,“这是你单方面的分手。”
“不算数的。”
虞彻还是站在门外,他看到了从卧室跑出来的小猫。
这只毛绒生物的体型和眼神实在不太清澈,看得出很有欺负人类的经验。
黄嘴套白围巾的橘猫就是孽畜。
小鹳没少这么说。
虞彻的生活本来很平静,他欲望不深,不会为了打游戏熬夜,更不会为了聚会不回家。
一切的开始都是顶着小猫围兜的主播频繁私信的招呼。
到后来什么都分享。
什么吃火锅被猫踩线,沙发报损,只好和室友再买一张。
什么方案改了无数次,结果又说第一个版本最好。
新开了的宠物店给宠物美容一次好贵,但是猫猫狗狗的屁股毛都修剪得很好,也算屁股名剪。
……
他很爱聊天,文字也很密集。
虞彻社交贫瘠,除了家人的信息,就剩下系统自带的节日祝福。
没有什么需要刻意查看。
是岑观养成了他手机震动就要及时查看的习惯。
也在每次放空的间隙想起岑观,期待他今天会分享的内容。
关于天气、食物、工作和小猫。
还有喜欢。
我。
[小鹳真的在上班吗,怎么发这么多消息?]
对方给出的解释是发得越多就代表我越忙。
摸鱼的时候很开心,才想不到说那么多话呢。
是这样吗?
等虞彻在公司上班,安排的事情一项接一项,忽然感同身受。
“分手从来都是单方面的。”
岑观握着门把的手很用力,一用力,额头缝针的伤口就隐隐作痛。
虞彻看出了他的嘴硬,伸手握住岑观握着门把的手。
力气卸去,在学校也算校霸猫的桂桂不怕陌生人,绕着虞彻的裤脚打转。
“桂桂?”
虞彻的声音也像卸了力,岑观忽然发现在夹子音上,虞彻都比他更有优势。
“他改名了吗?”
虞彻像是没听见岑观的单方面分手,“现在叫小贵?”
对方长得英俊,肤色苍白像冰块,掌心温度却很高。
这样的相贴比任何暧昧的言语还管用,岑观咬了咬牙,“还不是因为你说的要征用它做模特?”
虞彻笑了。
桂桂的尾巴扫过他的皮鞋鞋面,被岑观养得很胖的前校园流浪猫眼睛也圆圆的,冲陌生男人喵了一声。
岑观想:好不见外。
再想虞彻家里十多只猫,叹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没有骗我。”
他们同时说话。
岑观下意识抬眼,撞进男人略微下垂显得沉默的眼睛。
“第一次开会见到你,就怀疑了。”
虞彻没有隐瞒岑观,“你很怕我。”
岑观脸色苍白,嘴唇干涸,目光躲闪也令人可怜,此刻的坦诚带着隐约的赌气,“那是心虚,才不是怕。”
虞彻不放在心上,更在意岑观忽然从医院离开的心思。
男人并不迂回,直接询问:“心虚你喜欢的是虞呈?”
他不喜欢单方面切断的交流,“那你现在还是喜欢他?”
虞彻在公司是个长得太高走路不板正的上司,岑观没少在沙齐面前反驳他不僵尸。
也一点都不老。
现在他们离得很近,也没有旁人,岑观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的脸。
虞彻的皮肤比他还白几度,像是没见过太阳。
瞳色天生浅一些,平时无神的眼眸里全是岑观的模样。
看岑观看他,还微微靠前,像是体贴岑观的抬头动作。
岑观急忙推开他凑近的脸,“我误以为你是虞呈,你不生气吗?”
他的心虚写作紧抿的双唇,这样的距离,虞彻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唇上的咬痕。
“生气。”
想亲。
岑观:“那你还……”
这时同一层楼的住户似乎才下班回来,正好路过,和岑观打招呼:“嗨。”
这一户住了两个合租男生,彼此也清楚。
“你怎么受……”
岑观在对方询问之前迅速拽着虞彻衬衫领子关上了门。
大概是虞彻的香水味更像苦水,桂桂还在虞彻脚边打转。
因为身高的缘故,被拽着领子的男人不得不低下头。
关上门的岑观松了一口气,发现自己还拽着人家,迅速松开了手。
他松开手,虞彻还保持被拽着的姿势。
岑观看了他两眼,扫过领口的褶皱,混着血迹污痕,看上去有些狼狈。
岑观问:“要不要换件衣服?”
说完他就后悔了。
谈上暗恋对象的舅舅本就罪大恶极,这种对话更是不应该,像是邀请虞彻进来脱衣服一样。
从坐坐变成做做简直太容易了。
岑观视线游移,额头的碎发扫过包着纱布的伤口,结合唇上的咬痕,更显脆弱。
“就……有人过来,我才把你带进来的。”
“那我要重新退出去吗?”
虞彻依然保持被拽进来的姿势,脚步都没有挪动分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cos蜡像。
当然不用啊!
你可以快走!
岑观心语很多,烦恼和纠结混成一团,不知道自己把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虞彻看了眼玄关上的盲盒摆件,“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岑观看虞彻的姿势也别扭,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让他站直一些。
已经十二点多了,又是组长接的电话,看来沙齐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岑观倒是不担心虞彻会留宿。
对方虽然养猫也有轻微洁癖,除了回家,不轻易在外住。
“谢谢你送我去医院,也……”
气氛又沉静下来,岑观低着头说:“谢谢你把我的手机送回来。”
虞彻握住岑观刚才拍过他肩膀的手,“小鹳,你在回避我的问题。”
他开会很少说话,如果长了翅膀,或许会把自己埋在翅膀里。
现在却喜欢重复,像是程序设定,如果岑观不做出回应,系统还会卡在这一道关卡。
“你还是喜欢虞呈吗?”
他连问这样的话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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