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阎王权限与摸鱼基本法
楚潇潇那双锐利的杏眼里，清晰地映出严宇腌那张写满“无辜”和“困倦”的脸。她捏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显然在极力压制着某种情绪——是怒火，是怀疑，还是对眼前这超乎常理淡定之人的极度费解？
【弹幕：“会长CPU过载预警！”马上爆炸】【弹幕：“她是不是在思考校规里有没有‘过于淡定’这条罪名？”】【弹幕：“严宇腌：我只是个路过的喝茶群众.JPG”】
“严宇腌同学，”楚潇潇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碴子，“我现在没有在跟你讨论茶的问题！立刻解释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一‘操作’手机，空调和广播就……”
她的话被骤然响起的、更加凄厉怨毒的鬼啸打断！
热空调和教导主任录音的debuff效果正在飞速减退！适应了高温的怨灵们，被反复戏弄的愤怒彻底压过了那点残存的、对校规的恐惧，怨气如同黑色的潮水般再次汹涌扑来！距离最近的一个篮球社壮鬼，身体膨胀了两倍不止，扭曲的肌肉纤维如同蠕动的黑蛇，抡起一张课桌就朝着离他最近的赵磊砸去！
“小心！”楚潇潇脸色剧变，也顾不上审问严宇腌了，手机往口袋里一塞，双手快速结印，指尖泛起微弱的金光——显然是修行尚浅，但已顾不得那么多。
赵磊更是吓得闭上了眼，把甩棍横在胸前，准备硬抗。
【弹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要糟！奶妈还没读完条！T要倒了！”】【弹幕：“会长快开大啊！诶你大招前摇也太长了吧！”】
就在课桌即将砸落的瞬间——
“啧。”
一声极轻的、带着浓浓不耐烦的咂嘴声。
严宇腌终于放下了他那宝贝搪瓷杯，右手再次伸进口袋，看都没看就在静音状态的手机屏幕上精准地盲按了几个组合键。
动作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下一秒，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张裹挟着恶风的课桌，在距离赵磊鼻尖只有零点零一公分的地方，猛地定格！连同那个咆哮的篮球社壮鬼，以及教室里所有张牙舞爪的怨灵，就像被同时按下了暂停键，全部僵直在原地，维持着各种攻击或嘶吼的姿势，动弹不得！
连他们身上翻涌的黑**气，都凝固成了丑陋的雕塑。
只有眼珠子里还在疯狂转动，透出无尽的愤怒和……一丝茫然。
整个教室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绝对寂静。
刚刚掐完法诀，金光还没打出去的楚潇潇：“……”已经准备英勇就义的赵磊：“……”闻讯赶来堵在门口、拿着防暴叉和（没什么卵用的）灭火器的保安们：“……”
【弹幕：“？？？？？”】【弹幕：“时…时间停止？？？”】【弹幕：“这挂也太明目张胆了吧！举报了！”】【弹幕：“阎王爷：摊牌了，不装了，我权限狗。”】
楚潇潇猛地扭头，目光死死钉在严宇腌刚刚收回口袋的手上，又缓缓移到他波澜不惊的脸上。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胸口剧烈起伏，显然眼前这超出她理解范畴的一幕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严宇腌叹了口气，像是很无奈要解释这种基础操作。
“没什么，”他语气平淡，甚至有点嫌弃地指了指那个定格的篮球社壮鬼，“只是给他的‘校园灵体临时行为规范协议’里加了一条临时规则：‘禁止在教室内进行任何形式的物理投掷运动，违者强制断网……呃，强制冷静。’”
他顿了顿，补充道：“基于《酆都大学灵魂管理暂行条例》第三章第二十一条的补充条款，我有这个权限。偶尔用来处理一下不守规矩的刺头，效果还行。”
【弹幕：“《效果还行》”】【弹幕：“好一个‘效果还行’！这特么是规则级碾压啊！”】【弹幕：“懂了，阎王爷是管理员，直接后台修改了NPC的行为代码！”】【弹幕：“会长：我还在用物理驱魔，人家已经开始修改底层设定了？”】
楚潇潇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回应。条例？权限？临时规则？这都什么跟什么？！这听起来比她们天师府的雷法咒语还要离谱！
严宇腌却没再看她，而是微微蹙眉，视线扫过那些被强制“冷静”的怨灵。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他们凝固的怨气，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强制冷静治标不治本，”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某个看不见的界面说话，“核心问题还是通道堵塞，怨气无处宣泄，才会导致底层协议失效，行为模式错乱……”
他再次拿出手机，屏幕亮起，依旧是那片令人眼晕的红色错误海洋。但他无视了那些，直接切入了一个极其复杂的、不断流动着暗金色符文的底层接口。
【弹幕：“卧槽！直接进底层Shell了！”】【弹幕：“这是能播的吗？不会泄露地府机密吧？”】【弹幕：“快录屏！虽然看不懂但感觉好厉害！”】
他的手指再次飞舞，这一次更快，更精准。不再是简单的临时规则添加，而是在编写一段冗长而复杂的指令。
【>紧急调用‘忘川-苦海’冗余计算资源5%...】【>构建临时‘怨气缓冲池’（VirtualPurgatoryInstance）...】【>分配IP范围：[酆大教学楼区]所有异常灵体...】【>加载基础环境模板：‘无间自习室.exe’（低配版）...】【>规则注入：禁止斗殴、禁止喧哗、强制预习《往生咒》1000遍...】【>启动！】
指令完成的瞬间，教室里所有被定格的怨灵，连同教学楼其他区域躁动的鬼魂，身上浓稠的怨气像是被无形的抽油烟机吸走一样，化作丝丝缕缕的黑烟，渗入地板，消失不见。
而他们本体则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但随即被另一种巨大的茫然和……疲惫所取代。甚至有几个鬼魂下意识地开始寻找课本，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之乎者也”。
整个校园那令人窒息的怨念压力，陡然一轻。
【弹幕：“？？？怨气引流？”】【弹幕：《关于阎王爷把地狱改造成了大型线上自习室这件事》”】【弹幕：“强制预习《往生咒》1000遍……杀人诛心啊！”】【弹幕：“鬼生绝望：死了都逃不过自习和作业！”】【弹幕：“环保型地狱，怨气回收利用，属于新能源了属于是。”】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保安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赵磊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楚潇潇看着眼前这诡异又离谱的“平静”，表情复杂到了极点。她看着严宇腌，眼神里的怀疑更深，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理解的震撼。
严宇腌确认了一下临时缓冲池运行稳定，没有新的报错弹出，这才松了口气，重新拿起他的搪瓷杯。发现茶彻底凉了，他遗憾地摇了摇头。
他看向还在发呆的楚潇潇，非常自然地问道：“会长，现在问题暂时解决了。我可以回去……呃，配合调查了吗？或者，我需要写一份事件经过报告？”
他的语气诚恳得仿佛刚才只是顺手修好了教室的投影仪。
【弹幕：“开始了，职场糊学大师！”】【弹幕：“主动要求写报告，这姿态多到位！”】【弹幕：“楚会长：我有一万个问题，但突然不知从何问起……”】
楚潇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男同学，绝对隐藏着天大的秘密，而且可能和这次事件密切相关。
但就在她准备强行将人带走，进行“深入调查”时，她的手机和严宇腌的手机几乎同时震动了一下。
是学校教务系统群发的紧急通知：
【紧急通知：因校内突发不明气体泄漏（初步判定），现决定下午所有课程取消，请各位同学立刻返回宿舍，不得随意走动。学生会、风纪委员立即到行政楼会议室集合，召开紧急会议！重复……】
严宇腌看着通知，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取消课程？宿舍待着？
完美。
他立刻从“配合调查”模式切换到“遵纪守法好学生”模式，对着楚潇潇认真地点点头：“会长，通知收到了。我这就回宿舍待命，绝不添乱。开会加油。”
说完，不等楚潇潇反应，他拿起自己凉掉的枸杞茶，身手矫健地从几个依然有点懵懂的、正在找作业本的鬼魂中间穿过，在一片狼藉的教室里，第一个溜出了后门。
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
【弹幕：“他跑了！他又跑了！”】【弹幕：“借口！都是借口！他就是想回去补觉！”】【弹幕：“会长：你给我站住！……诶？我开会要迟到了！”】【弹幕：《论如何利用官方通知完美规避麻烦》”】【弹幕：“严宇腌，摸鱼界的王者！”】
楚潇潇看着他那迅速消失在后门外的背影，捏紧了拳头，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会议通知，最终只能咬牙跺脚。
“严宇腌……你等着！”她低声说了一句，转身快步走向前门，还得去收拾残局和开会。
而溜出教学楼的严宇腌，感受着暂时恢复“正常”的校园空气，心情稍微好转。
虽然系统崩溃的根源没找到，前世记忆的异常访问没头绪，还差点被纪检部长抓包……
但，至少下午放假了。
他抿了一口凉茶。
嗯，问题不大。
严宇腌溜出教学楼，午后的阳光（虽然是冥府特供版，光线柔和得像个大型柔光箱）洒在身上，驱散了些许阴寒。他惬意地眯了眯眼，像只终于找到机会晒太阳的猫。
危机暂时解除，课程取消，完美。现在只需要低调地溜回宿舍，锁好门，就能把这混乱的一天抛在脑后，继续他神圣的躺平事业。
【弹幕：“目标确认：宿舍床铺。导航开始！”】【弹幕：“《论大佬的自我修养：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弹幕：“我赌五毛，他回去绝对不是学习。”】
他沿着林荫道不紧不慢地走着，甚至有心思想了想晚上食堂会供应什么——希望不是彼岸花炒饭，那玩意儿吃起来总有一股子纸钱味儿。
然而，他刚摸出宿舍钥匙，还没来得及感受金属的冰凉，口袋里的手机再次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不是急促的警报，而是一种……缓慢、持续、带着某种不祥意味的震动。
严宇腌脚步一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这种震动模式他有点陌生，不像是常规的系统报错。
【弹幕：“又咋了？忘川河决堤了？”】【弹幕：“牛头回消息了？‘修不了，等死吧’？”】
他掏出手机。屏幕自动亮起，但显示的并非“生死簿APP”的界面，而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极其简陋的纯黑背景对话框，像是某种底层调试终端被强行激活了。
对话框顶部有一行不断闪烁的、惨白色的小字：
【[异常进程]：弹幕信息流接口（Danmaku_Stream_IF）过载…连接稳定性：低…正在尝试重新路由…】
紧接着，不等他做出任何操作，无数密密麻麻、五颜六色、字体各异的文字，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整个手机屏幕！其疯狂刷新的速度远超平时那零星几条吐槽，几乎形成了色彩的瀑布流！
【弹幕：“前方高能预警！非战斗人员速退！”】【弹幕：“来了来了！大的要来了！”】【弹幕：“技术组呢！把这段掐了！不能播！！”】【弹幕：“卧槽！直播间要没了！”】【弹幕：“权限狗终于要翻车了吗？喜闻乐见！”】【弹幕：“开盘了开盘了！赌阎王爷会不会社会性死亡！”】【弹幕：“@天道直播间管理员快封号啊！”】
严宇腌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洪流冲得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关掉这个诡异的窗口，却发现所有触控操作都失灵了。弹幕依旧疯狂滚动，内容开始变得越发诡异和……指向明确。
【弹幕：“快看他那懵逼的小表情！他还不知道！”】【弹幕：“《关于我偷偷修改规则却意外全球直播这回事》”】【弹幕：“笑死，真以为权限能为所欲为？举头三尺有直播！”】【弹幕：“严宇腌：小丑竟是我自己.jpg”】【弹幕：“公开处刑！爽！”】【弹幕：“让他摸鱼！让他装NPC！翻车了吧！”】【弹幕：“兄弟们，把‘保护两个字’打在公屏上！（反向）”】
严宇腌的心头第一次掠过一丝真正名为“不妙”的情绪。他试图强制重启手机，无效。
然后，几条加粗、闪烁、带着金色边框的特效弹幕，如同王者降临，粗暴地挤开了其他所有信息，牢牢霸占了屏幕中央：
【弹幕（金色特效）：“严宇腌！别装了！你刚才后台修改‘灵体行为规范’、调用‘苦海资源’、构建‘虚拟炼狱’的过程！全！程！直！播！了！”】
【弹幕（金色特效）：“天道好轮回，直播饶过谁！没想到吧！你的操作被‘诸天万界吃瓜直播系统’同步转播了！观众老爷们看得一清二楚！”】
【弹幕（金色特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摸鱼摸到全世界都知道你是阎王爷了！哈哈哈哈！”】
【弹幕：“哈哈哈哈！”】【弹幕：“哈哈哈哈！”】【弹幕：“哈哈哈哈！”】
整个屏幕瞬间被“哈哈哈”和各种各样的嘲笑表情包彻底刷屏。
严宇腌拿着手机，僵立在宿舍楼下。风吹过，卷起几片枯黄的彼岸花瓣，落在他肩头。
他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近乎凝固的错愕。那双总是半耷拉着的眼睛微微睁大，看着屏幕上那些疯狂跳动的、嘲讽拉满的文字。
直播？
诸天万界？
全程公开？
他刚才那一系列为了省事而进行的、在他看来只是基本操作的权限动用……被直播出去了？
甚至……可能连他嫌弃系统麻烦、惦记加班费、以及最后溜号的全过程……都……
【弹幕：“快看他的表情！裂开了！终于裂开了！”】【弹幕：“表情管理失败现场！”】【弹幕：“阎王爷の颜面丧失”】【弹幕：“截图干嘛？愣着啊！做成表情包！”】【弹幕：“已录屏！经典永流传！”】
一种极其罕见的、名为“尴尬”和“社死”的情绪，缓缓地、缓缓地从严宇腌的心底滋生出来，像藤蔓一样缠绕而上。
他维持了百年的佛系NPC人设……他精心打造的透明背景板形象……他只想打卡下班混日子的伟大梦想……
在这一刻，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未知维度的弹幕洪流，冲刷得干干净净，片甲不留。
小丑。
竟是我自己。
他甚至能感觉到，冥冥之中似乎有无数道来自不同世界、不同维度的目光，正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看乐子的兴奋和揶揄。
【弹幕：“接下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弹幕：“建议直接摆烂：‘没错，我就是阎王，摊牌了’。”】【弹幕：“或者继续装：‘啊？你们在说什么？我只是个普通学生啊’。”】【弹幕：“赌五毛，他会选第三种：假装没看见。”】
严宇腌沉默了足足十秒钟。
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因为他这罕见的沉默而凝固了。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弹幕再次爆炸的动作。
只见他缓缓地、极其镇定地……抬起手。
用食指，非常认真地在那个无法操控的、被弹幕淹没的手机屏幕上，左右滑动了一下。
仿佛是想……刷新页面？或者清除一下通知？
发现无效后，他又试探性地……用手指敲了敲屏幕的边缘。
像是在修理一台信号不好的老式电视机。
【弹幕：“………………”】【弹幕：“他在干嘛？？？”】【弹幕：“他试图物理关闭弹幕？？？”】【弹幕：“救命！他怎么能这么好笑！”】【弹幕：《论如何用最朴素的方试应对最高维的打击》”】【弹幕：“严宇腌：只要我假装没看见，尴尬就追不上我。”】
发现敲打无效，弹幕依旧狂欢后，严宇腌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低头看着手机，又抬头看了看宿舍楼，似乎在做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最终，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口气长得仿佛要把周围所有的氧气和阴气都吸进去。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动作甚至比平时更加从容地，将手机屏幕朝下，塞回了口袋里。
眼不见，心不烦。
只要我看不见，那就等于没发生。
他抬脚，继续朝着宿舍门走去，脚步稳健，背影依旧透着那股子咸鱼的淡定。
只是如果仔细看，能发现他的耳根，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存在的红晕。
【弹幕：“他选择了无视！他选择了逃避！”】【弹幕：“鸵鸟行为！但是为什么这么可爱！”】【弹幕：“阎王爷的社死也是高级的社死！”】【弹幕：“完了，这下真成诸天万界笑柄了。”】【弹幕：“严宇腌：今日无事，回屋睡觉。（强行下线啦）”】
在他身后，手机的震动透过裤袋布料依旧清晰可感，那是无数个世界仍在为他狂欢的证明。
严宇腌握紧了口袋里的钥匙，指尖冰凉。
今天这班加的……亏大了。?
手机在口袋里持续震动着，那嗡嗡声像是无数只来自异世界的毒蜂，穿透布料，精准地刺挠着严宇腌的神经。屏幕上疯狂滚动的弹幕洪流，即使看不见，也仿佛在他视网膜上投下了五光十色、喧嚣刺眼的残影。
【弹幕：“他进去了！他真进去了！”】【弹幕：“假装无事发生？心理素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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